苍白术赶下她的手,低下微红眼睑之际,拿余光左右一看,幸亏她声音不大,没被人听见。
他立刻掩下脸上慌乱,压低嗓子厉呵:
“胡言乱语!众目睽睽你规矩一些……行了你赶紧去,为师是汉人,他比较有经验……”
元无忧:“……”
一旁的行人商量着把这人扔远点,别等死尸污染河水,元无忧一听:这河水还用污染吗?
把这货放河里,估计没三五年河水缓不过来。
元无忧秉承着他乡遇故的心,上前去说明这小疫鬼不能直接扔,这是中游,恐污染食水。更何况人还没断气,尚有一线生机。
现她真要救后,旁边人自然阻拦:
“别靠近!你想断袖也不看尺寸?他有疫病!”
小少年一拍胸脯,“我们师徒给他治。”
“……”
被提拎出来的苍白术有心澄清,想想还是憋住了。
行人里头最憨壮的一个大哥,没信她的说辞,
“你傻啊?这种一看就是跑出来的黑户贱奴,估计这傻子全家都死绝了,用来治他的药若卖给好人,能卖多少钱,救多少良民呢?”
“就是,这种贱奴,大概率是山里养的农奴,或是俘虏生的野种,踩死都嫌脏了鞋底,这是最近边境闹事,又大水又干旱,把妖魔鬼怪给冲出来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劝诫声中,小姑娘愣是努鼻子忍着恶臭,过去抢夺他手里的孩子,这一直痴呆的瞎子,居然不肯撒手,结巴着冲她嘶吼!
这傻子也不知是哪支胡人,那双抱孩子的黑手还挺细长,被泥污遮掩之下也粉里透红,一瞧就不像做粗活的,想必还能找到其家人呢。
元无忧一脚踹开黑瞎子,夺过孩子,刚低头瞅了眼满嘴红黄脓血的婴孩,意外的现这娃娃脸蛋粉里透白,干瘦但也有肉,瞧着不足一个月,居然还在喘气和吧唧嘴!
她忍住作呕,心道这孩子也是命不该绝啊。
正在此时,她的小腿却突然!被黑瞎子抱住,这哑巴把满脸的血迹往她腿上蹭,冲她低声嘶吼,还顺黑红干裂的嘴唇子淌出猩红来,胳膊也在她腿上推攘。
元无忧随后现,他不说话是口内生疮,嗓子喑哑,脚底流脓,也不知缺了什么大德。
一旁的人又劝:
“快踹开他啊小兄弟!这又瞎又哑的傻子,多吓人啊。”
“这种贱奴,都不如你筐里的草药值钱。都不如抓只野猫野兔肥虫子,就是个需要吊着命的赔钱货。”
元无忧急的看向师父,苍白术冲她点头,白着个脸,眉目凝重道:
“你要为你的决定负责。”
“那我拿他练手学医术。”
说罢,她忍住踹他的冲动,掏出腰间的麻绳给这瞎子双手捆着,而后挥舞着脏兮兮的手:
“师父快来搭把手,把人弄上车。”
这少年倒是雷厉风行,言出必行。
这下旁边人急了,赶紧拦着,“白药师!你可不能跟这傻徒弟胡来啊。”
“就是啊,她练手完了不一定死哪,这一瞅就是个疫鬼,扔在哪块儿都祸害一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