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无忧眯着眼质问她想咋地?
而后按她的要求,俩人找了个人少的地方——西王母祠。
这位昆仑之主,是昆仑脚下各部族最信奉的始祖神灵,故而常年香火不断,俩人纠缠着闯进黄土砌成的祠门时,从薄纱窗外瞧见外头有日落夕阳,一间大殿里灯火通明。
厍有余喝退要跟进来的女兵,“嘭”
一声踹上了木门,便挣开了元无忧早已失力的手,将犀甲太女抵在身侧、粗粝的黄土墙上。
那针让元无忧愈头昏目眩,一路拉扯过来,愈觉呼吸急促,感到浑身火。
厍有余贴脸过来,语气带笑:“感受到我加的料了么?是肉豆蔻和淫羊藿,可以促进血气畅旺,让你的腰子保持活力。”
元无忧顺鼻孔呼呼喘气,一双大眼瞪着面前这张自己的脸!几乎要喷出火来。
“你疯了吧?这玩应儿啥功效,你心里没数?”
“那要看你的定力了。如果你定力足,就不会饥不择食要找男子倾泄。”
该说不说,确实促进血气了,元无忧恢复了些力气,一把推开红裙女子,便倚墙站着,极力镇定的和厍有余谈条件。
厍有余上下打量她,对她这临场应变能力和随遇而安,确实敬佩,但不服。
“看到新出土那史书时我就想,那华胥女帝逐五胡伐戎狄,立不世之功,得多英勇善战啊,直到我现被揍最惨的羌部,竟是我老祖宗。”
元无忧听到此处暗自点头,她果然是羌羯!
她继而续道:“我既然一来,就遇见了你这个秦二世,为阻止你成了残暴昏君,我当然要顶替你,拯救这个国家,顺便挖走那帮迷惑人心的男人们。
真诡异,你怎么突然恢复记忆了?不会跟我一样,是穿越来的吧?”
“我当然是土生土长的!你又不了解我,凭什么自以为是而以人为非?你那史书,恐怕是男人编纂抹黑我的吧?就像在男尊王朝上留名的女人,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女人强大到对他们造成了威胁,却都被捏造的祸国殃民,凭能力取得的功绩和权势、都被说成了以色事人。
你一个凭空出现的孤女,凭什么夺我的身份?”
话说至此,俩人在满屋灯烛的照亮中,四目相瞪剑拔弩张,又是硝烟弥漫。
厍有余勾唇讽笑,“我是凭空出现,你同样不在史书上,把你的鹿蜀血脉给我,我自会惊艳世间。毕竟我的前,是你这种封建愚昧且落后的人,而无法理解的。”
“可你和外面男尊女子一样,而我华胥族自古以来是男生子,女子连月信都没有,你还想换走我的身体,这就是你的前、我的落后?”
异世女顿时吃瘪,但还是不服气道,“你瞧不起能生的女人,和男尊男人有何区别?”
“那你还要用我的身体,让男人去生?你自己割了孕囊不就好了。还不是因华胥人有改变男人体质的能力,你又自私又冠冕堂皇。”
元无忧当傻子之时,眼瞧着假货登堂入室,大刀阔斧推行新政。
她说要反压迫反封建,可还是对上缴的金银珠宝挑花了眼,说要大力宣扬蜀绣,所以每样颜色都得给她上贡。
可这南北朝是除了中原,四方都是母尊和强者为王的时代,她只是沧海一粟。
她向世人展示她突然的惊才艳艳,抨击元无忧的粗劣丑陋,可她忘了元无忧只是失忆,不是失智。过去如数家珍的列举献宝,原本都是元无忧的强项。
元无忧生于帝王家,自幼习武,有相术世家许氏开蒙演算,白鹤氏教诗书授礼仪,又在华胥藩属摸爬滚打多年,早已熟谙民风民俗,治国安民之道,练就了一身当好明君霸主的本事。
倚着土墙的小女帝,一身黑皮犀甲身形挺拔,她手扶着腰间三尺长的剑鞘,脸上带笑,乌褐色的凤眸里,是仿佛能洞悉一切的深邃。
厍有余陡然心头一颤,不由自主的退后一步,后知后觉又懊恼起来。
她美艳的凤眸里,眼神怨毒,
“你清醒的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人,不可能!古人怎会比我思想前?还有那鲜卑男人……他虽是傀儡皇帝,以后可是会一统北朝,又不贪色,你与他自幼相识,为何不先下手为强?”
“倘若他退位来和亲,我会考虑收他进后宫。”
“啧,你可不如我爱他,爱他为何不能做妾为妃,去追随他?”
“聘为妻奔为妾,我可是有皇位在身的,一国女帝为何要自甘堕落,去当妃嫔?”
元无忧跟她掰扯半天,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哎不对啊?你之前不还是江山为重,认为男人的心没用吗?你搁这儿骗傻子呢?”
红裙娇娘顶着她的脸,却笑容诡谲,
“你已病入膏肓,命不久矣,既然你想操劳,那边守着这弹丸之地吧。而我就等你死,拿江山为嫁妆,嫁给他便是贵妾,享尽权势和男色簇拥,北周的皇后之位早晚属于我,还省得生孩子了。”
元无忧这才想起狗皇帝都有孩子了,登时脸一黑:“你自己贱皮子别来祸害我的江山!总有人想靠征服男人来征服天下,可你大错特错!我征服天下手握实权,男人自然蜂拥而至。”
俩人就此争论了半天,元无忧把那点儿药效,都用在急头白脸的说教上了。
厍有余长睫微垂,瞧见她青到手腕一条胳膊,忽而嗤笑了声,
“啧啧……还是年纪小,不禁激怒,只会空谈做梦,你连命都快没了……实话告诉你,我与鲜卑人的结盟,是你无法撼动的。元氏君后只扶我做女帝,北周皇帝也要专宠我一人为后,你若是个懂事的,赶紧给我腾地方。”
厍有余的目光流连在自己左臂,元无忧将一切尽收眼底,她的身体她当然清楚,但她一直不动声色的,在平复气血运行。
此时也不骄不躁,语气平淡:
“你一个异世之人,自以为是,与当今格格不入,也配与我争?你仗着敌国暴君的宠爱狗仗人势什么?若狗皇帝敢与我作对,他那皇位我们家给得了,便收得回。”
曾几何时,整个北朝都是她母家的,她母皇是摄政长公主到登基为帝,归政后也是太上皇,要不是后来晚辈奸臣猜忌,她不会功成身退回到华胥养老。
却不想她没走几年,北魏便从中撕裂,百年元氏、嫡枝正统居然缩身在偏远的华胥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