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无忧套出男羌确实没另一半虎符,还用女羌方言鼓动她们先佯装退兵,绕后看男人掐架。
即便羌兵手里有真的,她也不可能去赎。
别说拿镇边城池去换一块石头,哪怕是女娲的补天石,也不如踩在足下的领土更让人踏实。
多年没见的小太女,早已出挑成了挺拔的大姑娘。她德才兼备文武过人,还这般冷静沉着,不显山不露水的,真让人欣慰。
老妇这才想起正事,“假太女跟少保逃了,狍子师祖在逼君后交出权柄,而我的县尉也去调集全城兵将了,以供你差遣和保障后勤。”
“敢问城中兵将有多少人?”
“连人带马……一百来人吧。”
“好家伙,不算被我忽悠走的西羌女兵,城下光东羌男兵就一千多,还没算那些马匹跟攻城器械呢。”
顿了顿,元无忧忽然想起,她可是公输班的后人,不禁斜她一眼,“假太女给东羌那些,攻城器械的建造图从何而来,您可猜得到?”
老城主正色道,
“您这话何意?臣可一心为国啊,但她顶着储君身份,就是要赐死臣,臣也得谢主隆恩,更别提一些可能对国家有益的工程了。眼下华胥积贫积弱,除了明君贤主什么都缺。”
元无忧:“……”
妥嘞,还是怪她呗。
“老臣只觉痛心啊!君后贵为国父,受万民敬仰,食华胥社稷供养,为何拱手江山与外人,眼看国难当头?他是恨妻主,恨您生父,还是恨这个华胥?”
“他是看透了。华胥的母尊是自女娲而始,便不可篡改的意识形态,他虽受臣民朝拜,但无法自立为王。他出自五胡乱中原的鲜卑,即便拓跋部融入汉族,改姓元推行汉化,骨子里也是游牧蛮夷的野性。不像你我,血脉相连着根深蒂固的家国情怀,故土难离的归属感。
不知他看今日的我,是欣慰还是痛恨,一个女子只要挣脱了性别的局限,她的志向和作为,将是征纳寰宇,身死以魂为旗。”
她登上城楼方恍然惊醒,母皇竟然在此修筑了一截长城!她眼前的长城是为抵御外敌而建,看得见摸得着。而每个人心中的长城,却比石头所砌的更坚固,能在绝望和走投无路时,从心底筑起精神支柱,由内而外迸出鲜活的、炽热的志气和血性。
昔蒙恬北筑长城,却匈奴七百余里,而今秦失其鹿,华胥圈长城以卫国门前,置金盾以固京师,惟锥地自保,何其悲哀?
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华夏。
想起刚才乱军之中,把她当西羌酋长,教唆她攻城的一个东胡领,头戴傩面声音耳熟,像极了至今没捉到的宇文怀璧。
元无忧眼神一冷。
“都是北周兴风作浪,他们可不是秦晋之缘的邻国,而是假道伐虢,妄图吞并华胥的敌国!我绝不让他坐收渔利。”
“主上能如何?”
“异世女博学宏才,未必能吃透全本鲁班书,更未必能胜年过六旬的鲁班传人。”
元无忧瞅了眼,绑在她四轮车椅背上的、弓弩和器械。
“我有幸见过城主飞鸢投石,强弩破城,今国之存亡,请城主一展鲁班术,护我华胥。”
“那异世女旁门左道而来,自命不凡,以奇技淫巧标新立异,实则是以蠡测海,格局狭窄,毫无新意。只是……器械无魂,就一堆破铁烂木,若老臣凭机关守了黑水城,又需你皇太女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