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牙,疾言厉色。
井氏大惊,“什,什么?我的天,我可不想见杨家人,养出央儿那般的女儿,我,我哪好意思见亲家?真真羞煞了。”
她挥袖掩面而泣。
“你当我不羞!”
孟央捂着脸。
夫妻俩站在院里愁眉苦脸,指派着马夫满村子的找,屋里,听他二人的对话,姚千枝搓着手,就觉得牙疼,“话说,孟圣人的传人,名满大晋的士族,就这画风?”
徐州是什么风水啊?养出这般的人物,都不说她在现代黑水佣兵营了,就是把这俩物儿搁在充州,泽州……别的不说,肠子肯定让人打出来。
牛黄狗宝都得掏干净喽。
“咳咳咳,那什么,主公啊,北方因胡人故实属特例,徐州风俗保守虽是大晋之最,然而,像孟家夫妻这般的,终归不是少数……”
霍锦城面色有些尴尬,目光却是郑重。
主公起势到如今,因男女之故多多少少遇到些困难,却都不严重,哪怕民间有些抵触,不过读书人间,还碍着她拳头大,没人敢说到她当面。然,大晋万万不是如此,如孟家、杨家这般的人物比比皆事,有那迂腐过甚的老书生,是真敢指着鼻子骂不守妇道,然后撞柱身亡,血溅三尺的。
就比如说,当初小皇帝当朝,韩太后垂帘,就有翰林院的老学究这么干过,那真是命丧当场,血流满地,白花花的脑浆子喷出来,吓的韩太后花容失色,足足病了好几天,床都下不来了。
“……那是她没用,要是换我,还能让他撞柱,博出个青史留名,早就当场按住了。不生撕了他都得打他个御前失仪,弄不死他!还敢说甚‘不守妇道’,呵呵,这‘妇道’谁定的?黄天还是厚地?老天爷都没规定‘妇道’是什么,他们给凭定?真有意思,他们算老几啊??”
姚千枝冷笑,把拳头捏的‘咔咔’响,“徐州……孟家是吧,我还真有点期待了!”
等打到那儿,等他们落我手里……
“咳咳!”
看着自家主公那张脸,霍锦城刹时住嘴,就觉得领口紧。
或许,他的担心是多余的,哦,不对,应该是对象错了,他该担心的徐州孟家人才对。
好歹是孟圣人传承,大冲真人的族人,面子什么的,多少得给点儿,别让主公打绝种了呀!
——
因为需要在后把关,别让杨家派人追上那祖孙俩,这几日,忍着恶心,姚千枝依然带人驻扎在大罗村。
看着孟余和井氏见天慌脚鸡似的满山遍野乱找,白天跟她们试探打听,还不敢说明白。夜里则叙叙叨叨,想给孟家传信儿不敢,又害怕杨家人找上门,那真是急的两眼冒金星,嘴角起大泡……
心平气和下来,瞧着还挺有意思。
最起码很解气。
不过,怕什么来什么,这一天中午,姚千枝和霍锦城正屋里吃饭呢,外间,突然间喧喧杂杂,有人抽泣着叫嚷起来。
“出事啦?”
“来啦!”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飞站起来凑到门边,将木头门栓抬起,拉出个缝儿来,两双眼睛凑上前,放着光的向往看……
便见外头,孟余站在院中,满脸愧疚苦丧,打头哈腰的说着什么,井氏则跪在地上掩面痛哭,那叫嚷声正是她出来的。
仔细听听,仿佛在说什么‘不知道,不是她们,都是误会。’云云。
两人对面,则是一行十数人,乌乌鸦鸦站满整个院子,多数瞧着都是下人打扮,簇拥着四十多岁的长须男人,华服锦裳略显刻薄的贵妇,以及二十来岁俊秀的书生……
看模样像是主子。
“这书生,姓杨的那个吧!”
姚千枝摸了摸下巴,看着挺像孟央画那‘王八脑袋’的。
霍锦城眯了眯眼,“应该是,孟姑娘提过他的相貌……”
说是长的好看嘛。
“等了这么长时间,他们总算来了!”
姚千枝抿嘴,手里摸着颗圆滚珍珠,露出邪笑。
霍锦城下意识别过头,不忍目睹。
这俩人扒门缝儿这瞅,挺欢乐的,院子里一行人可没那么好的心情,井氏跪在地上,被亲家指责‘教女不严’,心里火烧样的羞窘,恨不得有个地缝儿钻进去,喃喃解释着,“亲家,不是,你们误会了,不是我和相公带走央儿,是她,是她自己跑的,是她不守妇道,我们承认,我们是养坏了孩子,我们不是同意你们‘处置’她了吗?那是我的亲生骨肉,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我都已经默认她……她……死,你们,你们还想怎么样啊?”
她哭着,嘴里嘟囔,“你们别逼人太甚,那孩子可怜,遇到这样的事儿,谁都不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