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苦刺那般沉闷的人,两杯酒下肚都建谈不少。
酒过三巡,人人微薰,徐铃娘仿佛有些喝醉了,笑嘻嘻拉着姚千枝的胳膊,她大着舌头道“姚,姚大妹子,你是,不,不知道,那姓丁的真不是个东西,欺负我人少不敢反抗,见天的摸摸索索,动手动脚的,不就是杖着是个千总吗?不就仗着人多吗?呸,真不是个玩意儿!”
她恨恨的骂着,突然又哈哈大笑起来,“今儿是真高兴啊,姚大妹子,看你打他,他那熊样,哈哈哈哈,真是太爽快了!!”
她‘啪啪’拍着桌子,笑的眼泪都下来了。
看得出,这段日子,她应该是被丁龙头欺负的不轻,要不然不会如此失态。
姚千枝不说话,只默默饮酒。
笑了好一会儿,仿佛把胸中的郁气泄出,徐玲娘慢慢平静下来,徐徐吐出口酒气,她皱起眉头,有些担忧的看着姚千枝,“姚大妹子,我跟你说句心里话,丁龙头,你别看你今天对付他挺容易,好像是个窝囊废似的,可是,那人真不是简单的人物,我太知道他了……”
“他就是个外来户,靠给人当上门女婿入的伙,后来得势就杀了老丈人,掐死媳妇儿,听说刚出生的闺女都摔死了,最记仇不过,你今天当众给他没脸,我恐怕他不会轻易罢休的。”
“而且,这回招安,你跟他一样都得了个千总的职位,你的人还比他多……姚大妹子,你得注意啊,官府都靠不住,山里头才是咱们的根基,你别让他掏了你的老窝儿。”
“九龙寨可不止他手里那点儿人。”
她一脸掏心挖肺。
“你的意思,让我防备他?”
姚千枝挑了挑,不可置否,“怎么防?我的寨子就在山里摆着呢。”
“没,没事,有我的呢,我天天贼着那老东西。”
徐玲娘摆了摆手,大气道“咱们让兄弟们认识认识,待哪日那老东西有动作,我就派人通知你。”
“当然,若你现什么,也得告诉我才行。”
“那是自然。”
姚千枝便抿了口酒,笑笑应允。
随口订下了薄弱同盟,气氛更加和谐。觥筹交错,把酒言欢,众人喝到月上中天,姚千枝携人告辞。
徐玲娘亲自将她送出门,看她上了马车走远,幽幽叹了口气,才转身回府,却未至内宅休息,而是去了前院的小书房。
推门进屋,她一步迈进门槛,屋里,丁龙头大马金刀坐在那边儿,正美嗞嗞的啃羊腿,见她进来,闪烁着油光的嘴咧开,“怎地?我的娇娇儿,那小雏儿让你哄美了?”
“呸,丁大头,少跟老娘在这儿扯骚,谁是你的娇娇儿?要不要脸?”
徐玲娘扭腰摆挎进门,横着飞了丁龙头一眼,万种的风情,“那小妮子可不是个好哄的人,老娘就差把心掏给她了,人家一句正经的承诺没有。”
“说要一起对付你,人家不出人,说要合作,人家嘴里应成着,可连寨门都没答应让我进,哼哼,小滑肠子,跟你一个德行。”
她没好气的说。
“好了,好了,我的娇娇儿,别生气啊,我听英子说,最后那小雏儿不还是入了你的扣儿吗?”
丁龙头嬉皮笑脸的揽住徐玲娘,揉着她的腰身,哄道“在奸滑似鬼的,都免不得我娇娇儿的手段,不是谁都是像黑娃娃那样木头似的怪客儿,一个小丫头片子,有两分功夫,我娇娇儿想哄她,还不是手掐把拿!”
“哼,就你会说好话,今日怎么让那小丫头给擒住了,丢了那大脸,我都替你羞的慌。”
徐玲娘翻了个白眼儿。
被这般拿话下脸,大男人威严扫了一地,丁龙头竟然不生气,嘴里还说“那有甚?小丫头爱耍威风,就让她耍去,一时丢脸算什么?待攻打旺城那日,趁乱给她一刀,咱在占了她的寨子,让她到阎王面前耍去。”
“你说的到容易,大刀寨多少人呢?那丫头片子只带出来一半,守寨的还有千多口子,他们那地方还占谷,难攻的很,咱们两家留山上的兄弟,合起来才两千出头,就算有我里应外合,瞧那小丫片子的精明,哪怕我在怎么哄她,顶多在她寨子里混个脸熟儿,不可能到随意开寨门儿的地步……”
徐玲娘皱起眉。
“慢慢来嘛,只要你跟她熟了,咱们总有办法。哪怕派人说你那被占了,哄的大刀寨开了门,咱们让人一拥而上都可以。”
丁龙头浑不当回事儿,很轻松般,只提起大刀寨的规模,却有些恼火,“x她娘的,不知小丫片子哪里来的银子?竟能养得起那么多的人?”
晋山土匪多归多,规模都不大,多则三,四千,少则二,三百。到不是招不到人,实在是养活不起。
潜规则不许抢山下百姓,就少了大块收入,卖胡人抢妇女,不过零碎银子,当不得长久。因是边境海境,来往商人确实是多,亦很有钱。然,商人多,匪更多。
——狼多肉少。
像大刀寨短短时间就展成大塞子,数千人的规模,肯定不是用常规办法,自有来银子的道儿。丁龙头使劲办法打听——无果。反而还有好几个兄弟一去无音信,消失在茫茫大山中。
酒是白的,喝到肚里脸是红的,银子是凉的,握在手里心是热的。
就是为了那不知明,却一定存在的来钱道儿,丁龙头和徐玲娘才费尽了心思,想要算计,要谋划。而且,如今他们还当了官,手下人自然越多越好,姚千枝那千多的壮劳力,他们是真心眼馋。
既然想得到——自然就要花心思了。&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