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剑羽对玄清尘道:“玄道兄,你觉不觉得(他回头瞥了一眼在甲板上活泼地窜来窜去、左顾右盼的顾沉星),顾自从我们会合之后,整个人就很飘,好像踩在棉花上一样。怎么了,你们到底遇到什么事情了?他这样行不行啊?”
玄清尘嗤之以鼻:“哼,桃花期、犯花痴!”
剑羽道:“难道他是沉迷于徐山幻境的美色?!”
“他们两个,简直是形影不离!”
“那是应该的,哥舒姑娘背着宝珠啊,所以为了东西安全他应该更沉着一些,怎么飘成这样。”
戈舒夜气鼓鼓地跨步冲到船舷边,突然将那个缝着粉红绫罗的娃娃屋作势要投入海里。
“喂,你干嘛?”
顾沉星眼疾手快,拦住他。
“气死我了!让我把它扔进海里!”
“喂喂喂,你等一下,让我给你讲一下责权,责权!现保护它的责任在天海豊手里,如果你现在丢下去,要负责的是我们!”
“有道理。花大少,你很有男女经验是吗?那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
戈舒夜盯着他。“什么花大少,你……说?”
顾沉星眼睛盯着那个盒子,一心只想把那个娃娃屋抢下来。
“有一对男女,曾经有过约定。他们因为某种原因分开了三年,期间这个男人既没有去找过她,还有姬妾仆婢一大堆,但是三年之后,当他们重新见面,这个男人就做出很深情状,一会儿说三年以来我没有一天忘记女子,一会儿说只要女子回来我愿意给她荣华富贵,一会儿说要照顾女子……这个男人是一种什么心态?”
“也许在他心中,还不肯承认这段情感已经结束了。”
“可那男人嘴里说得深情万分,当年还答应得义正辞严,说什么‘心中为战友戴孝’,结果身边女眷荤的素的一个没少,就差孩子满地跑了!”
顾沉星侧头看了看她:“那……女子,自己是苦守寒窑十八年,心志永不变吗?”
“那倒是也没有。”
“所以啊,大部分男女之情,没有那么忠贞、唯一的,他们只是在合适的时机,像是洄游的鱼群、相逢的羊群那样相逢了;大部分人,也只是平庸的普通人,也守不住一时激动而下的山盟海誓。当他们许下承诺的时候,只是表达当时当势的情感。当他们说情比金坚、永远不变的时候,永远不是表示时间,而是一个程度副词,表示下誓言的那一刻,我失去理智了。
正常的人怎么会相信永远和海枯石烂呢?连我们的生命都这么短暂,连青春都这么容易逝去,山高水低、三长两短,连我们的肉体都做不到永远,连石头和金子都做不到永远,人的情感怎么可能做到呢?”
“所以我讨厌你们人类啊。——可我还是存着希望,难道所有的人类当中,就没有一个真诚、勇敢和信守承诺的吗?一个也好,哪怕让我只是看见、看到一个也行。我才不至于对人类完全失望,我才敢去相信,这个污糟的世界起码还有一点值得我去保护,去相信。”
沉星侧头看着她倔强的侧脸:“爱是难的。”
随即他又展露一个狡黠的笑颜,“你呀还是好好工作吧,就你这智商,不适合玩这种男女之间的游戏。这世道,钱不好赚啊!”
“你不是自命君子、说我价值观市侩吗?”
“我给你算笔账,就比如我们镖局,你认为我们拼死拼活能捞到多少?”
“不是黄金千两吗?”
顾沉星摇摇头:“黄金千两只是营业额,不是利润。黄金千两已经算是大单了,并不会时常遇到,而换算后是白银万两;租借天马号,两千两股东价;马四爷、6剑羽是总把头和镖头,每人千两,像你这种小鱼小虾呢,几百两就打了。刨去给镖师、趟子手、船工的工钱,沿途的花费,还有给伤者的赔偿,最后落在天海豊柜面上的利润,绝对不会多于四分之一。相当于我和惹月的收入也只不过是每人一千二百两不到。我可是上穷碧落下黄泉,又打海盗又干苦力啊!”
戈舒夜听了后悔得直拍座位:“早知道应该把徐山吊起来打,让他把他的金银珠宝吐出来!”
“看来你还真的挺喜欢钱!”
“哦,对了,你不说我都忘了,我不能持有私产。”
“没关系,马无夜草不肥,劫富济贫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