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丹,为什么隐瞒朕?”
“陛下,长生不老之说,都是民间方士传说,那姓乔的不过是个皮货茶叶商人,毫无药理经验,根本是想博取陛下的恩宠,不足采信啊!”
“自丹,你不是很想给于谦案相关人员平反吗?朕已经给于少保正名了,其他人的事也不是什么大事——把叶家的养女、把药师族带来,朕就让你给他们平冤昭雪,让你替朕一展天威!怎么样?”
朱见深眼珠仿佛是燃烧的煤球,出炽热的红光。
(这里设定沈自丹入宫后家族信息遗失,他的身份对于公众是秘密的。除了三山审判的参与者,已经死去的戈云止和万华川谷他亲口告诉的叶天篪,其他人不知道他就是沈氏后人。)
沈自丹有些出离惊诧地抬起头,他此时才现自己错了,完完全全地错了——他完全低估了皇权对于生命的贪婪。他有些恍惚。
他心心念念地在权力系统中匍匐着向上攀爬,追查这桩案子,希望有朝一日变得强大,希望当自己掌握权力之后,以自己的力量可以给家人平反。
结果却是,毁掉云武、叶天篪他们用性命换取的沈蓉默默无闻的安全,却还要接手云武放弃掉的那桩脏活,亲手将自己的妹妹当做羔羊牺牲献给皇帝。
他知道,权力争斗如同行走于刀尖之上,如果他不服从,如果他失掉皇帝的欢心,第一个先粉身碎骨的是自己,而后可能波及太子,波及周敏静,波及无数的人……
他机械性地叩头,退了出去。
此时屏风后的万贵妃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冲出来,拉住朱见深的手,激动落泪:“陛下,陛下!上天保佑、祖宗保佑!皇天不负有心人,先皇遗留下来的长生术终叫咱找到了!
贞儿以后不但可以为陛下再诞育孩子,还能和陛下长相厮守了!再不用为君生我已老的命运而感到遗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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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略去一段九卿合议,宣告判决的描写。退堂后众人散去。)
“结案了?”
戈舒夜有点不太敢相信,持续经年悬在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突然消失,仿佛天上掉下来一个大馅饼。
“嗯,结了,婚约解除了,你先回韩家,等待正式认亲,以后自由嫁娶;杨氏诰命不变,照旧封给乔小姐;周家和韩家只需要赔钱就行。”
敏静道。
“为什么连我也要赔钱?”
韩偃诧异、不甘地道。
“你送了她一程,杨家说你不算全不知情,有拐带之嫌。只是,有一事我不明白……”
“怎么?”
“宫里下了懿旨,让我们去接叶小贯姑娘进京,入宫给万贵妃娘娘、太后娘娘看看,亲自作证,说一说这离奇的经历。”
“这……我们不是当时说好不提小贯姑娘的吗?”
“是陛下驾到时,乔老虎说漏了嘴。”
“不,不是说漏嘴——绝不是。韩偃,你知道她在哪儿吗?”
韩偃有点奇怪,但还是损戈舒夜:“怎么突然问这个。你以为小贯像你一样不招人待见?小贯十七岁,是大姑娘了,早就都嫁人了。她如今孩子该已经生下来了,就近嫁在叶家庄,离爹爹很近。姑爷家里殷实,人也不错。”
“他们是故意的,故意说给皇上听的。哪里,哪里不对……”
周敏静都迟疑道:“可,这是太后、皇贵妃的懿旨,金口玉言要她进宫参拜,这是荣宠恩幸!小贯姑娘从小与世无争,又没有参与政事,太后、皇贵妃怎么可能加害一个区区民妇呢?传出去未免太荒唐了吧?而逃跑可是欺君之罪啊!”
“可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如果陛下金口玉言要她进京参见,敕令到州府县卫所也是要执行的,又能跑去哪里呢?”
韩偃道。
戈舒夜突然打了个寒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