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是个女佣,
我是个笑话。
离开吧,就在此时此刻,抽身吧。
在这篇完全不属于你的故事里抽身退步,即使输掉一切,只剩下单薄的尊严。
尊严?不,我还有尊严?
不,我没有尊严,
我原来以为自己知道,这世上之事可能无法顺心遂意,
我可能会承受失望,爱而不得、求而不得的失望,
但我不知道我会输的这么彻底。
我没有春水,我没有父亲,我没有家,——我什么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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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昶:
在白鸦面前,我仿佛看到小夜了!
我一定是过度伤心而生了幻觉!
她是为了留在沈芸身边,我放弃的所有。
我的过去,我的恩人,我的社会关系,我的责任,和我的愧疚感和良心。
我终于来到了我爱的人身边——我以为我们会像第一次相见那样,琴棋书画,琴剑相合,心意相通,日夜不分离。
没有,但是没有。
沈芸,不,到了浙江地面上的沈自丹完全是沈自丹。
他聪明、敏锐,果断、残忍。
他玩弄着权数、玩弄着人心,你为他的机敏、心思缜密而惊叹,你也为他的专制、霸道感到恐惧。
而且他的注意力完全被纷乱的外事夺去,在独处之时浅色的瞳子中明灭出摄人的光芒。
他在想。
他在谋划。
浙江都司的一举一动,他们可能的反应,可能采取的措施,都在他脑中一遍一遍地复盘。他必须推理出所有的可能性,找出所有的应对方案。
他带着渐盈渐亏一夜一夜地算钱。
他和望商量如何控制周敏静,还要瞒着赵祜龄,防着他偏袒自己的学生。
他和残来回叮嘱着造船的事宜。
他和朔切切私语,探听京中亲贵们的反应,讨论的是我不能知道的事。
怎么回事?
怎么和我想象得完全不一样?
我像一腔热血泼在冷的石墙上,我像被搁置冷宫的妃子——我,完全没有得到他的关注。
或者我在期待什么?
我也曾经试图问他为什么那么防备周敏静——从他的经历和功绩、战役取得的成果来看,绥远侯都是绝对顶尖的人才。
刚被打掉钱其斌的浙江都司需要他来稳定、团结人心;
攻打徐山需要他的技术和能力;
甚至平衡宗室和皇亲,拉拢他也是极好的。
除了那三船缴获的胡椒——这些都是可以以国君之命名正言顺地取得的缴获所得。
为什么你如此防备他?我听闻人传,竟有当众侮辱他的举动?
还是你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秘密?
他只是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子,没有说话。
我知道我们之间有了隔阂,时间让我们远离。
可是我不知道我们之间相距得已经这么远。
如骨鲠在喉。
有口而不能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