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昶此时已经袭爵建章伯,身为巡查副使,道:“程将军,杨某虽然不通水战,但——徐山似乎也不会傻到等我们摆好架势,再来犯边吧?”
沈自丹不看程不识,直接问程先道:“程老将军,浙江水师的大船,航是多少?”
“这——依风况而定,顺风的话,半个时辰(一个小时)可以走5-8分。”
(注:程先的话意思是水师的船航在5-8节,节是赤道纬线一分的长度,也即一海里小时,1。825千米,所以航海上节相当于衡量航海器一个小时可以跨地球角多少分。作者不清楚明朝水师的计量长度单位,但在海上应该没办法使用千米时作为度衡量,因为测量不便。)
“众位将领,知道徐山战船的航吗?”
周敏静答道:“徐山普通风帆战船的航,可以达到半个时辰7-12分,他从红毛那里新得的大帆船旗舰,甚至可以走到15分的航。”
“十五分的航?!也即是说,根本追不上?”
众将窃窃私语。
沈自丹抬眼,瞥了一眼低头目下的周敏静,他逼迫钱其斌写信给徐山诱降,不想徐山回信中却是对钱其斌一通大骂。
徐山骂钱其斌贪心不足蛇吞象,竟将他价值几百万两白银的三船胡椒全数吞下。
沈自丹调查,知道钱其斌没那个胆子,也没有那个实力。而有胆有谋,能在钱其斌、铁九童这些被腐蚀的一塌糊涂的上下军官中,做到保密密不透风,作战动如雷霆,神不知鬼不觉地闪击出战,就是眼前这个年轻的绥远侯。
也是他在自己抛出橄榄枝后,打太极般地,圆滑又冷漠地远离。
像是水面上的涟漪,你觉得他朝你而来,触到岸边,却又反弹回去。
难以控制。
沈自丹迫切需要那一大笔钱作为军费,也绝不允许自己的羽翼麾下,出现不听自己指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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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得帅帐之内,众将列座。
周敏静、程先为东道,请沈自丹、杨昶、赵祜龄上座。
“此次军中简宴,一为犒劳将士,振奋士气;二为各位巡察使大人接风洗尘。”
周敏静站起来,代表浙江都司军官敬酒。
沈自丹以目示意,(意思是你周敏静还不够格和我少监直接说话)杨昶款款站起来,回敬:“绥远侯年少有为、守海疆有功,杨忝居其位,敬仰已久。”
程先作为浙江压轴,也站起来敬酒道:“粗食薄酒,不比的京城高华。都是海边战士们日常所食,我们已经奉为珍味,希望巡察使大人不要嫌弃我们招待不周。”
赵祜龄也站起来道:“程老将军与战士同甘共苦,乃是吾等楷模。”
沈自丹用他那双透明而犀利的眼珠,通透而略带讥诮地望着两边之间的互相吹捧,然后点点头。周敏静得到了他的同意,才敢宣布:“祝酒,开宴。”
沈自丹并不站起来,将酒杯在嘴唇上沾了沾。
暗卫在他身后排场煊赫、寸步不离。
他要入口的每一道菜、每一口水、每一杯酒,都由贴身暗卫先尝毒后才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