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敏静道:“罢了,让他先说!”
“报告韩指挥使大人,宁波府南靠近宁海卫的许家村叫人抢劫了!来者不善,在村中放火抢劫,将村中粮食、村户中值钱的东西劫掠一空,烧毁多处民房,掳掠妇女儿童十二人,往海上去了!”
“宁海卫没有出兵抓捕他们吗?”
“回指挥使大人,宁海卫毫无动静,对方乘坐的是蜈蚣船,航极快,已经通过我定海卫所辖海面上。定海卫多名值守士兵是许家村极其周边人,咬牙切齿,请指挥使的命令,我们追不追?”
“抢劫者离开多久了?”
“从受害村民往卫所报信,至少过了两个时辰了。”
敏静听罢,摇摇头道:“蜈蚣船,加莱船航极快,现在怕是最外围的水寨也已经追不上了。韩大人,我们先去许家村看看情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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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周二人观察被倭匪劫掠的村庄。
经过一天的燃烧,再没有燃料的烈火已经熄灭,整个许家村完好的房子不到三分之一。满目都是被烧得焦黑的断壁残垣。
韩偃、黄云跟随周敏静进入一户农家,却见一个婴孩被砍断头颅,身分离。那小小的的头颅放在石磨之上,而身子却被拎到被洗劫一空的酒窖旁,鲜血混着清酒已经被喝了一半,残酒碗摔碎在地上,渗进土中的血酒散出浓重的腥味。
火烧的焦臭和人血的腥味,冲得敏静恶心得干呕起来。
韩偃干过锦衣卫,见过血腥的场面多,但对婴孩下此毒手的,也让他心中愤慨如火。
“知不知道是什么人干的?!”
黄云咬牙切齿,连声问乡民。
“是一群光屁股倭寇。”
乡中族老上前哭诉,说是村中的许大许四,是跑海运的,因借了藏海王的钱买船买货,本来打算今年赚一笔大单。不想遇到台风翻了船,一船货物全都打了水漂。高利贷还不上,许四就跑了。藏海王的人来了好几次讨债,都没讨着钱。
这藏海王招募了海上最凶恶的流窜倭寇,一个个衣衫褴褛,连裤子都穿不上,只用破布捆着裆,最是不要命的。来的就是这群倭匪。
“他们劫掠人口,是卖给双屿岛上的红毛佛郎机的,藏海王的船和炮都是从佛郎机人那里买的,他变卖那些女子和婴孩给红毛当奴隶,女人就被卖做娼妓,有的红毛还吃小孩呢!”
“藏海王?!”
韩偃气愤地问道,“你好好说,浙江都指挥同知大人面前,何人敢称王称霸?”
乡老上前连连磕头道:“小人该死,小人该死,是大海盗徐山,他在闽、浙海域势力很大,自称藏海王,我们都叫顺口了,也只跟着浑叫。”
“这许大许四做的是什么生意?能欠下这么多钱还不上,怕不是打鱼捞贝吧?”
乡老们战战兢兢:“听、听说是走私香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