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知公公为何而来?”
按照官场惯例,宦官身上的衣服,通常都是不带补子的,一旦带有补子,哪怕是九品鹌鹑补,也代表着实权人物。
因为只有二十四监的大太监,才能配了补子。
这些人无一不是皇帝的亲信!
也就是说——太监只要穿了补子,不管品秩高低,都是皇帝的心腹。
这样的太监当前,莫说是一个小小的县令了,就算是封疆大吏,也得陪着小心。
然而,此刻的王廉,却备受冷落不说,更是被拒之门外……
当真是世态炎凉啊!
“杂家此来有两件事,张经历,你告诉他罢。”
王廉随手指了指张应选。
张应选从王廉身后站了出来。
一看清张应选的样貌,刘俢如眼神猛地眯起,他身躯瞬间绷紧,稍几,才恢复了原样,故作轻松道:“还请张经历不吝赐教。”
刘俢如的动作,瞒不过深宫中长大的王廉,自然也瞒不过专职负责——考察官员政绩合不合格的考功清吏司经历张应选。
这县令认识他!
张应选想了想,自己是去年年底被提拔为经历的,之前在吏部混了五年,所做的正是经承。
考功清吏司有长官郎中一人,副手员外郎一人,掌书不定(通常三人到五人之间),经承十六人。
考功清吏司的工作是:掌文职官之议叙与处分,三岁京察及大计则掌其政令。
说白了,就类似于后世的组织部和党校进修。
两位大佬自然是不负责具体考核的,而掌书则是书写官员任职命令。
负责考核的具体人,就是这名不见经传的小小经承!
地方文官每三年就要进京述职、接受考察,因此,刘俢如自然认识张应选!
要知道大明单单县令,就有1358个!
而经承,只有16人!
张应选每天经手的官员太多,不记得刘俢如,也就再正常不过了。
张应选心中明境,嘴上却不提,按照之前商议的道:
“此次前来,有两个事情,第一,吾皇命我等宣旨,路过贵县时不慎丢失坐骑,还请县尊慷慨解囊,赞助一二。”
这也是之前商量好的。
若是这县令念旧情,提供了物资,那便留他一命。
刘俢如瞥了一眼他身后的贾利,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见明使果真是来索要物资的,贾利鼻孔里喷出了一股冷气:想得倒美!
大牲口难道就不是钱吗?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我大顺皇帝都围住京师了,谁还拿你们明国的皇帝当回事呢!
也就是京师失陷的消息还没有传来,若不然,怕是贾利、刘俢如等人早就将王廉两人抓起来了!
得到了授意,刘俢如脸上挤出了一份苦涩:
“实在不瞒二位,新城乃是小县,这几年又接连遭遇大旱、瘟疫,百姓死伤甚多……
按理说你我曾经同朝为官,两位的要求,在下千难万难也要满足,可惜,在下实在是无能为力了啊!”
果然拒绝了!
王廉、张应选二人对视一眼,却纷纷松了一口气。
拒绝了好啊!
拒绝了,等下我们就能下死手了!
两人不由更加佩服皇帝,这狗官的一切应对,都在皇帝的掌握之中啊!
王廉上前了一步,对隔着桥,站在城门楼下的众人道:“我这里还有一封圣旨,是吾皇危难,命忠贞体国的大臣,官晋一级,并节制周围数县,起兵勤王的旨意,县尊可要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