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丞给面子罢了。”
白有思笑道。“侄女毕竟是他老人家多年的旧属……”
“我不信……他现在能肆无忌惮到直接在南衙喊出要自家自专国事,如何会轻易给你这个白氏长女面子?”
段威冷笑以对。“不过,你自有自己的本事,我也是素来知道的……随你去吧。”
“其实,中丞之所以如此,未必是要如何,只是忧心家国。”
白有思想了一想,意外说了句公道话。“于中丞而言,家国一体,生平别无所求,而大魏如今又是这么个局势……”
“大魏这个局势,怪谁呢?”
段威幽幽叹气,直接打断了对方。“也罢,此事多言无益……倒是贤侄女你,皇后将往江都,西苑空置,你又如何?准备留在这里做人质吗?”
白有思依旧从容:“东都之地,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还不至于沦为人质的地步……留在此处,也只是要处理好尾,让属下都有个结果说法罢了。”
“那就好,那就好。”
段威满意颔,顺势起身。“我这就去刑部,贤侄女也回去吧。”
这是正事,白有思自无不可,便也起身告辞。
就这样,暂且不说段威如何去和骨仪说话,只说白有思离了兵部大堂,不过再跃而起,飘过了两个坊,就到了自家英国公府上。
此处,非但没有因为英国公出镇太原而稍显冷清,反而愈热闹与紧凑,几乎形成了一个封闭的坊市与堡垒——在三征东夷大败、圣人南巡的消息传来后,因为某种传闻,许多白氏的故旧都躲了进来,包括大房那边的人也有不少直接带着财物、粮食、军械甲胃和家将壮丁躲了进来。
这也是传统艺能了。
人身依附色彩强烈的封建时代,一个衡量家族成就的重要标准就在于是否能同时在乡村与城市、地方与都都有自己的宗族聚居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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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同时抵御自然与政治风险,并在势头起来时尽量的攫取政治利益。
而白氏这样的大族,不但符合这些条件,甚至会更进一步,地方上会因为成员的出仕而形成多个点位不说,就连都都在内部有两个大型据点,外面也有多个庄园。
当然了,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是不如人家河东张氏就是了。
“人在刑部,事情已经差不多了。”
没有理会众多家将、武士,白有思直接飞回了如今已经被她堂而皇之占据的主院,然后刚在堂中坐下,便闻到一股香气飘过,便头也不抬,与来人交了底。“不过姐姐没必要去接人,而是应该回到家里,让他弟弟李客过去,估计要两三日才能出来……”
张十娘点了点头,但却没有着急离开。
白有思会意,即刻继续言道:“月娘的事情姐姐不用再管,我来处置。”
张十娘这才喟然:“四郎走前不过托付我这一件小事,我都处置不好……他回来后被关入黑塔,我也无能为力。”
“我说句实话,姐姐不要生气。”
白有思笑道。“这两件事情,一件通天,一件彻地,反而就是天底下极为难做的两件事情……依此来断自家本事,未免有些对自己要求高了些。”
张十娘一时也笑,却还是摇头:“但妹妹似乎全都胸有成竹。”
“不是胸有成竹。”
白有思继续微笑以对。“而是豁出去以后,没有了顾忌,无所谓罢了……这是跟张三当日沽水畔学的,管杀不管埋,后续麻烦根本不管,只管肆意做事,效果反而卓着。”
张十娘点点头,不再犹豫,忽的一下便从堂内消失了。
白有思怔了征,没有吭声,而是稍作洗漱用餐后再度闪出了英国公府。不过,她倒没有直接去见月娘,而是先去了北市。
“白……白公子。”
萧条到几乎无人的北市,正在忙着收拾东西装车的阎庆几乎是第一时间注意到了来人,也是有些愕然。“白公子如何过来了?”
“本就该过来了,只是回到东都后,诸事委实忙碌,直到今日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