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姮将徐文若送来的点心留下,但最终还是没去见他。
九月初的时候,秋闱如期举行,比起科考的时间,众人更关心的是最终结果。
等榜文放下来之后,陛下钦点前三甲入玄元殿觐见,这倒是跟往年一样,就是封官的旨意迟迟不见下来。
裴姮每日留心着宫中的消息,知道一日,她瞧见裴奉松沉着脸从外头回来,一问才知,陛下将本该留京重用的新科三甲皆外放了,且去的皆是偏远之地。
这一去,大抵是再没有回来的机会了。
裴姮听着不由咂舌。
以后哪个男儿读书做学问?
裴奉松则是颇有深意的说道,“瞧着这世道是要大乱了,你回去准备准备,等到了合适的时机,咱们一家子离开帝京。”
“离开帝京?”
裴姮这下是真的诧异了,但看着裴奉松像是已经做好决定的样子,也并未多言,只是点了点头。
随后又想起来一件事,“那二叔一家呢?想必他们是不大愿意离开京城的吧?”
听裴姮提到裴奉明,裴奉松的面色猛地沉下来。
亲弟弟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他这个做兄长的不知道吗?
“我已经拟好分家的契单了,并且在上头给足了他们诚意,他们要留就留,要走就走。”
裴奉松说这句话时,神情中时明晃晃的嫌恶。
许是不想让裴姮知道太多兄弟阋墙的事,裴奉松很快换了话头,嘱咐裴姮随时做好离开的准备。
“怎得这样着急?”
裴姮诧异的问了一句,裴奉松却没有回答,只快步往主院走去。
裴姮的东西不少,大多是些珍奇古玩之类的东西,剩下的便是在各种铺子里的干股,要抽出来也有些麻烦。
还有跃金照影,如今已经算是京中文人的一个小聚集地,就这样关了也是可惜。
但瞧着主院里收拾出来的数十个大箱子,裴姮也明白裴奉松并非是说笑,也同青鹤点算起自己的家当来。
深夜,青鹤从成摞的册单中抬起头,一脸苦瓜相,“就算是要退隐山林,也没得这样着急的。”
裴姮身前也是厚厚的一沓册子,她闻声抬头,道,“应当不止这么简单,我这两日心里总不安稳,觉得有什么事生。”
青鹤一下子坐直身子,“什么事?”
“说不上来。”
裴姮摇头,“只是眼皮总跳,不大想是好事。”
听到这话青鹤便笑了,“定然是姑娘这两日没有休息好,今日这册子多分给奴婢一些,姑娘早些去休息吧。”
“无妨,咱们看快一些,东西能减则减,带的太多也不好。”
说罢,裴姮换了个姿势,继续埋下头去。
桌子上的灯花噼啪一声,爆出一点小小的火星,又转瞬寂灭。
小半月的时间,裴奉松66续续将家中的东西先送了不少去南边,这才带着一家老小准备往男走。
天蒙蒙亮时,裴姮裹着件单薄的披风,扶着面色有些苍白的王氏,时候差不多时,裴奉松带着最后一批下人出来,身后还跟着裴老太太。
就在众人准备登车时,远处忽然传来纷乱的马蹄声,裴姮心中的不安放大,她回头望去,只看到快连成一片海的火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