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府,荣禧堂。
裴老太太高坐榻上,裴娴和裴姝陪坐左右,皆想尽办法的逗她笑。
瞧着老太太开怀,裴姝忙上前撒娇,道,“祖母,明日中书令家的姑娘要请大家去作诗,姝儿的饰都旧了,祖母赏姝儿根簪子吧?”
裴老夫人笑容微顿。
裴娴眼神一动,浅笑着接话,“谁不知道老祖宗的眼光最好?都不用饰,您随便指点我们姐妹两句,明日谁也比不下我们去。”
“就数你们姐妹嘴甜,也罢,我年轻时候也留下不少鲜艳饰,你们若喜欢,各自挑些去戴。”
到底是二房嫡女,且裴娴一向乖顺,裴老夫人一改之前的不乐意,笑着一点头。
这厢一允,点翠就捧着两只簪子前来,青玉的给了裴娴,金子的给了裴姝。
那玉簪是好东西,裴娴心中一动,忙道谢收下。
裴姝离得远,没看清裴娴得的是什么,但见嫡姐收了,她也忙拿了金簪,但想到裴姮的那对镯子,又嫉妒的眼珠子红,拉着裴老太太的胳膊晃,“祖母,好祖母,您给了二姐那么多好东西,也再给姝儿一对镯子吧?”
裴奉松进来的时候,正巧听到这一句,随口接话道,“母亲又给阿姮什么了?她做小辈的,怎好拿您的东西!”
王氏也诧异的看一眼裴姮。
裴姮但笑不语,她就知道,二房这对姐妹知道自己从老太太这里得了好处,能坐的住才怪。
她确实有将手里那些东西过明路的打算,只是还没想好要怎么做,倒是裴姝和裴娴,直接将路给她铺平了。
瞧瞧,多好的姐妹!
见到裴奉松,裴娴和裴姝忙笑着恭喜,“大伯回家了,当真是好事。”
裴奉松嗯了一声,又朝着裴老太太跪下,道,“儿子不孝,这段日子叫母亲担心了。”
“快起快起。”
裴老太太忙叫大儿子起身,又不由得落泪,“都瘦成什么了,我这几日吃不下睡不着,就盼着你能少吃些苦受些罪!你如今回来,也不枉我日日替你祈福。”
见到裴老太太落泪,裴奉松不由也感怀起来,裴姮几个小的忙两边劝。
等众人重新坐定,裴奉松重新看向裴娴,“若是无事,便常来你们祖母这里陪她说话,也是你们的孝心。”
裴娴忙道,“不敢劳大伯叮嘱,这本就是我们做孙女的应该的做的。”
裴奉松满意的直点头。
裴姮则四下里看着,等落在裴姝头上那根金簪上时,“三妹妹这跟簪子可真漂亮,只是瞧着眼熟,莫非是祖母刚给的吧?”
裴姝向来掐尖要强,自己这么一点,她必然炸。
裴姮唇角微勾。
裴老太太神情一顿,对着点翠一使眼色。
点翠会意,忙要再取一支簪来,裴姝却已经瞪大眼,不甘道,“二姐姐已经得了那样多,还要来跟我们姐妹抢吗?”
堂中气氛一凝,裴姮笑容放大。
裴奉松面色一冷,随后又自然的端起茶杯,语气随意道,“非节非年的,母亲给阿姮东西做什么?”
王氏也疑惑的看着裴老夫人。
裴姮的笑容淡淡的,但并未作声,只安静等裴老太太的回答。
裴老夫人很想瞪裴姝一眼,但此时被不错眼的盯着,只能极勉强的笑笑,“不过是些小东西,我一时用不上,她们小孩子喜欢,给她们也好,省的浪费了。”
说这话的时候,裴老夫人心中直滴血,要不是二儿子的仕途得靠裴姮说动宋州,她如何舍得那些?
昨日二房夫妻在她这儿哭了半日,说裴姮只拿东西不办事,气的老太太差点拿裴姮来打板子,今日又得在大儿子面前说违心话,天知道她此时有多怄。
“母亲,这怎么能行?只是您既然已经给了——”
裴奉松眼神扫过裴姮,肃声道,“怎的这样不懂规矩,祖母给你东西,也不知道谢吗?”
被点到的裴姮忙站起来,对着裴老太太屈膝一礼,朗声道,“阿姮多谢祖母。”
说完,又一脸不安的朝王氏看去,“母亲,阿姮年纪还小,生怕保管不周砸了祖母的心意,可否将那些东西先放在您那儿?”
王氏看看丈夫,再看看女儿,似乎还没从变故中回神,但收到裴姮催她赶紧点头的眼神,也忙点头道,“也好,等一会便送到主院。”
这一问一答,裴老太太两眼一黑,差点晕过去。
进了大房主母手里,她做婆母的,可拉不下脸张口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