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姮乘着宋府的软轿回裴家时,身上已经换上一身淡蓝衣衫,虽不好看,却比那件红衣妥帖的多。
狭小的空间中,裴姮满脑子里浮现的,皆是宋州贴着她耳朵说的那句话。
“不信任,不抱期待,就永远不会被背叛,也永远不会受伤,这是我教给你的第一件东西。”
“呵——”
裴姮扯动嘴角,却不知是笑孤家寡人的宋州,还是对人没有防备心的自己。
蘅芜院大门紧闭,裴姮推门而入,便见一个有些眼熟的婢女笑着行礼,“见过二姑娘。”
大房只有裴姮一个孩子,二房却有三个公子两个姑娘,女孩不入序次,这么算下来,裴姮确实是裴家的二姑娘。
她点了点头,只问,“你叫什么?”
听得这话,那婢女却咯咯的笑起来,“也不怕被姑娘记着,奴婢绮罗,若是姑娘这里没什么事,便先告退了。”
等绮罗带着那些婆子离开后,蘅芜院的下人婆子皆是一脸惶恐跪在院中,昨夜裴姮被带走,她们虽不知道其中内情,但终究难逃责任。
裴姮让她们起身,又亲自去柴房将青鹤放出来。
昨夜青鹤显然也吃了不少苦,脸上还明晃晃的挂着巴掌印,见到裴姮后,再忍不住哭起来,“姑娘,是青鹤无能,没能护住姑娘——”
裴姮替她擦了眼泪,叹息道,“她们人多,又怎么是你能挡住的?”
这话说完,青鹤哭的更厉害了。
费了些功夫,裴姮才劝住青鹤,等回到中院,又让一众奴仆起身。
见他们皆是战战兢兢一脸不安,裴姮却没有像安慰青鹤似的多说什么。
想必昨日那些人闯进来的时候,外头人必然没有尽心拦着,自己虽然是裴家小辈,但好歹也是她们的主子,身为奴仆,若是连该效忠谁都心里没点数,主子怎敢放心用她?
昨日的事也是个提醒,让裴姮想到她确实该敲打一番院中人了。
说不得母亲那边也得理一理……
裴姮夜不归宿的事情,她自己没有多叮嘱,衡芜院上下却像是长了同一条舌头,一点消息都没传出去。
早知道会是这样的情况,从青鹤嘴里听到这个疑问的时候,裴姮但笑不语,只是在青鹤的耳边吩咐几句。
到下午,点翠手上端着个匣子来到衡芜院,只是有青鹤拦着,没能见到裴姮。
想到荣禧堂的所作所为,青鹤没法对点翠好眼相待,正要将人赶出去,就听到姑娘的声音从里头传出,“青鹤,将东西收下,我今日身体不适,不好出门,你代我送一送点翠姑娘。”
点翠听到这话,也没有说什么,将匣子交给青鹤,随后行礼退下。
倒是挑不出半点错处。
匣子转眼就到了裴姮手上,将盖子打开之后,主仆两个差点被里头的珠光宝气闪到眼睛。
“老太太倒也真舍得。”
裴姮再不愿唤一句祖母。
这么些东西,宝石夺目,翠玉通透,只怕都是老太太想带进棺材里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