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你也快八十岁的人了,别跪着了,起来吧。”
“上茶,赐座。”
“谢太皇太后。”
杨士奇心里又是一惊,太皇太后是什么意思,刚才说自己快八十的人了这句话好像语气不对啊。
“杨卿,哀家记得你老家是江西吉安府的吧?”
“是,老臣家在吉安府泰昌县。”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啊。”
张氏随口一句贺知章的诗脱口而出。
杨士奇纳闷不已。
“哀家还记得第一次见你时还是哀家为太子妃时,时光荏苒,一转眼,咱们都老了。”
张氏叹息一声,似乎回忆起当年的事和人来。
杨士奇更加纳闷,太皇太后到底想说什么?接着又听张氏说道,
“哀家记得你的夫人和大儿子都在老家?”
张氏的话题跨度太大,绕是聪慧如杨士奇,一时也没转过弯来。
“是,老臣的大儿子现在老家泰昌县。”
回答完,还等着太皇太后下文呢,结果对方不说话了,只是微笑的看着他。
被看的有些毛,杨士奇决定转被动为主动,你不是一直不入正题,那我也懒得和你绕圈子,直接切入正题。
“不知太皇太后今天唤臣前来有何事?”
杨士奇躬身施礼问道。
“哎…”
一声叹息,张氏从旁边的茶几上拿过来一份奏疏,递给了杨士奇。
杨士奇认得这种制式的奏疏,这是东厂专用来向皇帝传递情报的奏疏。
当他打开页定睛一看时,心里咯噔一下,上面赫然写着江西吉安府东厂百户的字样。皇帝什么时候在自己的老家也安插了这些鹰犬?老家出事了?
稳了稳心神,杨士奇翻开第二页,开始看起来,渐渐的,捧着奏疏的手开始剧烈抖动起来,上面写的正是东厂奏上来关于他儿子的罪状,他没想到,自己宠爱的大儿子居然背着他干了这么多丧心病狂的事……
“不,不可能,上次回老家探亲,大儿子表现挺好,周围的亲戚朋友都说儿子是个乐善好施的好人,为何……”
可这又由不得他不得不信,上面一天天罪状来龙去脉,时间地点人物清清楚楚,甚至还有被害家人的手印,这做不了假。
再说也不可能是东厂那帮鹰犬故意陷害他。啪的一声,奏疏掉在地上,杨士奇只觉天旋地转,站立不稳,瘫倒在地。
张氏静静的看着地上的杨士奇,只说了一句话,“护送杨卿回府好好休息。”
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杨士奇愣怔了片刻,在两个大汉将军的搀扶下,哆哆嗦嗦的站起来,失魂落魄的走出了皇宫。
画面转回泰昌县。
该抓的人抓了,该抄家的也抄了,东厂的人此时正在牢房审讯着知县麻濑伍。
说是审讯,其实一鞭子都没动,这货就全交代了。甚至把当年如何讨好高中状元的杨士奇,如何审理杨士奇第一个老婆黄金妹毒杀婆婆的案子都说了出来。为了保命,他又攀咬出了不少官员富商。
笔吏奋笔直书,直累的头冒大汗,右臂酸软,足足记了万余字才完事。
东厂的百户拿着厚厚的口供,嘬舌道,“特娘的,你写话本呢?捡重要的写,废话不要。”
笔吏讪笑,揉了揉胳膊道,“大人,不是小的不认真,而是他的事实在多了点,您看小人这一头汗…”
“狗日的,当了这么多年知县,干了这么多坏事,到底是读书人,脑子就是聪明,几十年前的事都能记得这么清楚。”
接下来的三天,随着牢房内接二连三的惨叫,一百多份罪状口共罗在一起像小山一般高。
“大人,圣旨到!”
一个东厂番子进来禀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