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衍瘦得只剩一张皮,瞪大了眼睛盯着纱帐顶,一只手还拉着夫人的手,不知在想着什么。
御书房中。
元明帝看见了邹衍请辞的奏疏,拿笔的手微微一顿。
“这是第几封了?”
安林欠身道:“回主子的话,已是第三封了。”
元明帝道:“大伴你说,朕该准了邹国丈吗?”
安林低头拱手道:“主子圣心独裁,奴婢哪懂这等大事。”
元明帝长叹一口气,说道:“罢了,看在他当初迎驾有功的份上,朕就宽恕他这一次了。”
说着,便拿朱笔在上头写了一个“允”
字,又交代道:“他也是稷儿的外祖,准他荣归后保留现在俸禄,一应待遇也都不变。”
安林躬身道:“主子仁德。”
奄奄一息的邹衍本来都不抱希望了,谁知峰回路转,第三次递上去后,皇上竟然准了,连忙交代自己夫人打点行囊,踏着暮色也要离开京城。
出城的时候,亲朋故旧没有一个来相送的,寂寥悲凉至极。
邹衍坐在马车里,干瘦的手掀起襜帷,望着城墙上高高悬着的牌匾,想到自己不久前还风光无限,现在却不得不辞官保全家人,果真是世事无常啊!
“走吧。”
邹衍放下襜帷,却在不经意间看见了肖翰,正朝他走过来。
“邹大人。”
肖翰走到他的马车旁问好道。
邹衍半垂着眼皮,一脸疲惫道:“我还以为今日不会有人来送我了,没想到肖大人竟然来了,倒是让我意外。只是邹某病重,动弹不得,请恕我不能下车与你相见了。”
肖大人拱手道:“此去山高路远,还望邹大人保重身子。”
邹衍微微一笑,有气无力道:“多谢肖大人惦念,我会的。”
肖翰颔行礼,转身欲走,邹衍出声叫住他道:“肖大人且慢。”
“邹大人可还有事要交代?”
肖翰转身道。
“邹某想问。。。。。。”
邹衍忽然顿了口,问了又能如何呢,不过徒增烦恼罢了!
于是改了口道,“如有可能,他日祸起萧墙,还望肖大人看在当日益州同行的份上,拉我那女儿一把。”
邹衍殷切地望着肖翰,外孙是皇子,用不着他操心,倒是女儿,自己家这一走,她孤身在深宫中再无依靠了。
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让她入宫的!
肖翰道:“邹大人放心,皇上是重情义的,只要不涉及谋逆造反等大罪,他会宽容的。”
邹衍无奈笑道:“是我杞人忧天了,多谢肖大人来送我,此去一别,恐再无相见之期了,也望肖大人善自珍重,仕途常青。”
肖翰同他作揖而别,看着他的车队走远,直到看不见了,方才回来。
邹衍这事也算是给他敲了个警钟,甭管如何显赫,都要保持谨慎。
谋反不一定需要证据,只要有能力,就可以视作谋反。
肖翰回到家,就来不及多想了,自他踏进南襄院的门开始,系统就嘟嘟响个没完。
【有外人侵入宿主书房,请宿主保持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