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古之森外,方才被传送出来那个重伤盾修被抬下去养伤了。
悬壶派的长老见状瑟缩了一下,他警觉地看了一眼东境的方向,特意在马长老的身上停留片刻。
后者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阴恻恻地盯着他,面上无悲无喜,表情似寒潭般死寂。
然而马长老这次没有直接打过来,他仰着头和东境其他几个长老一样心神不定地看着屏幕,死死地盯着自己宗门的三个孩子。
每每有异兽飞扑向三人时,他的眉毛就狠狠地揪起来。
后边的解说员们都跟着紧张起来,没人再欢天喜地地呼喊,反而声音都变得低沉下去。
“东境为何还不传送出来”
“只要传送出来就可以全身而退,再不出来就又要重蹈覆辙了啊”
就连悬壶派的长老也有点心虚。
丹鼎宗跟天盾门倒是没有什么可畏惧的,但是云华剑派的弟子中可是有两位不能出事的
他悄悄捏了捏芥子囊,其实先前他说谎了,悬壶派配制的各种毒药都是有固定药方的,所以解药他都提前备了几份。为的便是在那些惹不起的弟子中毒传送出来时替他们解毒。
至于先前为什么不给狂长老,区区一个天盾门的元婴期长老,悬壶派根本没有放在眼中。
若是俞长安或者御雅逸中了毒,那倒是另外一回事了。
牛长老收到了传讯符,他紧皱着眉“清妙回来了,眼下刚到极西城,正在往这边赶。”
马长老眼睛也不眨,干脆地驳斥“让她回去,别看到了这一幕又被牵出心魔了。”
曲清妙在修炼的天赋上一向极佳,当初在四境大会时就已经快要突破到金丹期了,然而最后东境被异兽暴动波及时,她不但受了重伤,也因为亲眼目睹二十多个同伴接连倒在自己面前,被心魔困扰,修为始终不得寸进。
这种眼睁睁看着好友濒死而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无助感,会如同烙印般刻在记忆中纠缠着医修日日夜夜,所以马长老不想让曲清妙过来再看一次。
然而牛长老叹气“她已经听说消息了,极西城都传遍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而且这次她回宗门,还特意把他们带来了。”
都不消说名字,马长老已经知晓曲清妙带的是谁了。
正是在三年前的四境大会上被毁掉灵脉,如今已经成为凡人的那两个弟子。
马长老一股无名怒火窜上来“他们为何要来”
“好像是他们在桐花郡中听那些说书先生说起了今年四境大会的事,听到我们东境一路领先,所以按捺不住便央了清妙带他们来,以平心中遗憾。”
牛长老说着说着便长叹了一口气。
马长老的火气也不知怎么地就消散了。
他看着东境画面中一眼望不到边的异兽,暗暗地攥紧了拳头。
“可如今万古之森里面的那些孩子情形可算不上好啊。”
岂止是算不上好,简直就是身处绝境。
密林内的天空已彻底被笼成黑色,分不清究竟是黑云压沉还是时至深夜,仿若浓重的墨汁自天穹顶打翻泼下。
身旁的百年古木在入注的骤雨中依稀可辨,一阵狂风卷地袭来,裹挟着尸体的腐烂味和不断涌来的异兽腥味,似利刃一般不断刺痛着所有人的理智。
整个世界都是嘶吼声和暴雨声。
俞幼悠跟启南风两个凡人出身的没见过三年前那凄惨的一幕,但是其他修士们几乎都曾经跟随长辈们听闻甚至是目睹了那年东境的绝境。
“金丹期异兽不顾领域范围齐袭而来,分属不同族群的异兽潮,遮蔽视野的迷雾”
姜渊的心跟声音都一点一点沉下去。
俞长安紧抿一下唇,清隽的面上像是凝了一层冰“跟三年前一模一样,不,比三年前还要更狠些。”
三年前东境就是被一群暴动的异兽冲击了营地,当时为的有两只金丹期异兽。而这一次光是金丹期异兽就有三只,更别说后面那些源源不断涌上来,完全看不清数量的筑基期异兽了。
姜渊死咬着牙“北境是想逼我们传送出去弃赛”
“我们偏不如他们愿”
雨水将雾气全都冲刷到了东境众修身上,浸透了他们每一寸肌肤,即便是戴上了面罩却还是能嗅到自己身上的那股浓烈的奇异香气。
正是这股味道将异兽引得无比,沾染了异香的腐尸也好,修士也罢,眼下对于那些异兽来说都是最诱人的食物。
俞幼悠召回丹炉,顺手将飞扑上来的那只筑基期异兽敲飞。看到有人的面罩在打斗中松落,冷声提醒“空气中有毒,戴好”
狂浪生持盾后退了几步,盾修们早就围成一个圈进入防御状态了,但是眼下有三只金丹期异兽,其中两只在低头大口地吞噬着他们正前方的异兽尸体,若是三只齐齐袭来根本扛不住
苏意致剧烈地喘息着“这些毒的味道很浓,像是刚投下不久的,悬壶派的人一定就在附近”
雨水密集得让他们睁不开眼睛,姜渊持剑挑斩飞一只扑来的异兽,眯着眼大声问“此刻暴雨,雨水能否将毒药冲刷干净”
若是可以的话,这样的大雨之下,再支撑片刻就能等到毒素消散了。
“不行,毒雾早已被雨水冲得附着在我们身上了,非但如此,雨水还使得这股气味蔓延开来,后面怕是会有更多异兽从其他地方冲来了”
苏意致一边扯着嗓子解释,一边摸出丹炉颤巍巍地学着俞幼悠去砸异兽。
可惜他跟启南风两个人是再标准不过的丹修,对于战斗还停留在凡人少年们菜鸡互啄的阶段,丹炉落在异兽身上跟挠痒痒似的,非但没砸飞,反而激起异兽的怒火,专门朝着他咬去。
俞幼悠飞身而来将那头异兽砸飞,来不及同另外两个好友炫耀了,声音匆匆“灵植都带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