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瑜然问青烟,“你被李朝瑶踢了几脚,都昏过去了,回头找个大夫瞧瞧。”
青烟摇摇头,说:“顾大嫂这里有治跌打损伤的药,刚才她已经为我涂过药,并且揉过了。现在一点儿也不痛。”
韩瑜然叹口气,“你们俩受苦了!”
青烟突然眼泪汪汪,“夫人,他们这么欺负你,你居然还帮他们,为什么刚才不让顾大人把他们带走?要是顾大人真死了,他们还不知道要怎么虐待你!”
韩瑜然拍拍青烟的背,安慰道:“让他死很容易。但我不想让他简简单单死了,否则当初我根本没必要把他从皇陵救回来,还费尽心思给他换成卢远的身份。我要让他活着,让他走投无路,众叛亲离,让他生不如死!”
她在意的绝不是卢迟的背叛,两世她的心里都没有她,不会为他的背叛而痛苦愤怒。
她不能容忍的是,卢迟和李朝瑶一面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她的劳动成果,一面咬牙切齿地恨她,并把对她的恨灌输给卢轩,让她费尽心血二十年如一日养大的儿子视她如洪水猛兽,这如同在她心口狠狠插上一刀,摧毁了她全部的求生意志。
然后在她病重之时,他们重返卢府,夺取了她的一切劳动成果,她辛苦二十年撑持的侯府,她为侯府打下的丰厚的财富,坐享其成,却把她逼上死路。
第二天,胡雪牛突然派人来侯府传信,说自从上次仁济米行生骚乱事件之后,锦衣卫顾大人一直派人在米行附近监察,昨天不知为什么把人撤走了。
谁知人刚撤走没多久,买米的人就骚动起来,闹成一团,
每日定量五千石卖完后,没买到的人不甘心,有人抢别人刚买到的米,有人想冲进米行抢米,米行的伙计和他的那些乞丐兄弟拼命阻挡,才没让这些人冲进米行。
米行强制关了门,有人就在外面寻衅,说要放火烧了米行,反正要饿死了,不如大家一起死,
今天顾大人仍旧没派人来,所以米行根本不敢开门。
韩瑜然当然不能放任米行不开门,米行在雪灾中的目的不是赚钱,而是要少饿死一些京城百姓。看来她必须去一趟顾府。
顾寒莫名其妙撤走锦衣卫的人,不会是为昨天的事生气了吧?
十几天来顾寒一直生死未卜,昨天他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时,明显一副病态,勉力强撑精神。自己又睁眼说瞎话,袒护卢迟,事后也没去顾府看他。
不过,昨天青烟和顾大嫂都受了伤,她自己也经历了一番惊吓,心情实在糟糕,根本没想过要去顾府。
叫了马车,她和青烟去了顾府。进了顾寒的院子,顾一看见她来,赶紧迎过来,“三夫人,主子屋里有人,你在外边等一会!”
韩瑜然朝屋里年看了看,现有两名宫女守在顾寒门前。
“是宫里来人?谁呀?”
顾一没吭声。
她绕过顾一,朝顾寒的窗前悄悄靠近。
顾一连忙挡驾,小声说:“三夫人,主子会揍死我的!”
韩瑜然低声回,“我记得你还欠着五百军棍没打呢,想不想销掉?”
顾一眼睛亮了亮,“真的?”
韩瑜然点点头,“包在我身上!”
顾一立即爽快地答道,“成交!”
窗扇关着,但并没有上栓。窗扇后是两层纱幔。
韩瑜然轻轻撩开纱缦,从缝隙中往里看。屋内连顾寒在内一共三个人。顾寒脱了上衣,躺在床上,除了手臂的伤外,他的胸口处又有一处拳头大的伤口。伤口大约因为没有及时治疗的缘故,颜色黑,已经开始溃烂化脓。
李神医正拿着把刀,在剔除这处伤口上的腐肉。
顾寒应该很疼,因为屋内还有一位穿着红色宫装的女子,她正背对着窗户,不停地用毛巾替顾寒擦汗。
韩瑜然听见她问顾寒,“是不是很痛?再忍一忍就好了!”
这女人虽然背对着韩瑜然,此刻韩瑜然也知道她是谁了。这可不就是顾寒心尖尖上的那个女人,顾寒的表妹,当今皇帝的苏妃——苏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