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昭昭思索了下,含混着解释道:“我在长安时,听到了姜皎这个人,我很不喜。有次做了个不好的梦,好似梦见他与李三郎关系很好,弄出了好些坏事,莫名就很讨厌,便让高力士留意一下,没曾想,他还真是与李三郎搭上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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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昭昭看不出他内心的真实想法,既然他未再追问,就暗自松了口气,道:“大郎歇息一阵,我去帮你整理开山的杂事。”
张九龄的确还有些疲惫,他也不强撑,在塌上就势躺下,道:“昭昭,劳烦你了。”
谭昭昭替他掖好被褥,起身前去了书房。
铺纸磨墨,谭昭昭凝神沉思,取了螺钿,尺,画格。
张九龄不在,谭昭昭恐有所遗漏,便留了几格方便添加。
格最下面,逐一将每项都做出了解释,一看即能清楚明白。
不知不觉间就忙到了中午,眉豆进屋回禀道:“九娘,冯娘子安排好了饭食,因娘子与大郎都在生病,让灶房将饭食送进各自的院子,大家各自享用。几个小郎冯娘子看顾着,他们都很乖巧听话,让九娘不要操心。”
谭昭昭伸着懒腰,高兴地道:“有阿娘真好。大郎醒来没有?”
眉豆道:“先前已经醒了,听说九娘在书房忙碌,便让婢子不要前来打扰。”
谭昭昭收起纸卷起来,道:“你去张罗饭食吧,我这就过去。”
眉豆退下,谭昭昭来到了正屋,张九龄背靠在软囊上,兴许是歇息过,精神看上去比先前要好不少。
张九龄含笑看着她,道:“昭昭快过来坐。”
谭昭昭将卷轴放下,上前跪坐在他身前,抬手抚摸他的额头,试过自己的对比,连着试了好几次过后,道:“好像还是有些热,大郎身子可有哪些地方不舒服?”
张九龄安抚她道:“我真好多了,昭昭莫要担心。昭昭,你已经做好了?”
谭昭昭见张九龄看向了卷轴,拿起递给他,道:“大郎先瞧瞧,我去净手。若有不明白之处,我们用过饭再讨论。”
张九龄接过卷轴打开看了起来,谭昭昭见他神色专注,便去了净房。
等出来之后,食案上已经摆好了饭食,荤素搭配适宜,加上一钵鲜虾羹,加了青葱胡椒,香气扑鼻。
张九龄俯首看着卷轴入了迷,谭昭昭走到他面前都未发觉,她不禁好笑,出言提醒道:“大郎,饭食凉了,先用饭吧。”
张九龄这才抬起头看她,白皙的脸颊上泛着红晕,眼里一片炙热,她吓了跳,以为他又起了热,紧张地伸出手去。
“昭昭!”
张九龄顺势接住她的手握在掌心,声音暗哑,饱含激动道:“妙,着实太妙了!”
谭昭昭愣了下,旋即长长舒了口气,嗔怪地道:“我还以为大郎病情又反复了呢!”
张九龄小心翼翼放下卷轴,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坐下,
()想要与以前那样拥住她,恐将病气过给她,不舍地克制住了,挪开了身子。
“昭昭,我从未见过如此详尽且易懂的计划,只要按照所列的来安排准备,何处出了差错、遗漏,皆能马上知晓,因此做出调整。”
张九龄深深凝视着她,眸色沉沉,片刻后低声道:“昭昭,你是我的昭昭。”
谭昭昭听得莫名其妙,这些都是后人的智慧,她并不当做自己的功绩,笑道:“张大郎,先用饭吧,再好的计划,也要你这个侍郎好起来后,才能得以实施啊!”
张九龄笑着嗯了声,拿起湿布巾擦拭过手,用起了饭食。
饭后,张九龄意犹未尽,与谭昭昭商议起了调整的细节。
“昭昭,我觉着比如饭食这一类,要单独摘出来,像是账册那般,每日核计,最后汇总。”
谭昭昭道:“这方面我起初就是这般打算,只不清楚民夫与工匠可有饭食吃,便列在了总目上。”
张九龄神色黯淡了瞬,道:“按照朝廷征召民夫的规矩,民夫是服徭役,要自带干粮饭食。吉州韶州两地的百姓皆清苦,我在朝廷那边多争取了些工钱,打算挤出一部分,每日给他们供给两张杂面胡饼。”
百姓辛苦,张九龄心怀慈悲,谭昭昭清楚他的为难与不舍,道:“只吃杂面饼还不行,这样吧,我出钱去搭粥棚做善事,天气热了,给民夫们煮些汤水,肉粥。吉州韶州的夫人们见了,她们本就心善,肯定会踊跃加入进来。”
谭昭昭起初打算置办筵席,请夫人们前来吃酒,让她们施舍些善心。她再转念一想,置办筵席的钱财,就够民夫们吃肉粥汤水了,还不如她直接搭棚。
有张九龄的招牌在,何愁没官绅跟进。
张九龄柔声道:“昭昭,你考虑得很是周全,这笔钱,我从公中支取给你。”
谭昭昭这次拒绝了,道:“我自己还有些钱,公中的钱财就留着吧。大娘子要嫁人了,要办酒席,还有二郎他们,真是见风长,读书考学成亲,都要你这个大兄操持,可不能缺了钱。”
张九龄眼神更柔和了几分,心也跟着暖意流淌,道:“有你这个嫂嫂在,是大娘子二郎他们的福气,以后万事无忧。”
谭昭昭斜了他一眼,闲闲道:“可别,阿家还在,公中是阿家在掌管,我可不会沾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