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昭昭白了她一眼,雪奴同她说笑惯了,咯咯笑个不停,道:“我起初想要来寻九娘,想着考试前去寺里拜一拜菩萨。后来又一想,寺庙太多,拜哪个菩萨好呢?拜菩萨太费钱,要是有人出了更多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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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得度牒的僧尼无需纳税,除了香火银子,寺庙拥有大量的田产铺子,庙宇里设有客舍,供给来长安的行人住宿获取钱财,富得流油。
雪奴平时要辛苦做买卖赚钱,同官吏周旋打交道,上贡,谭昭昭已经听她抱怨了好些次寺庙赚钱容易,他们这些老实做买卖纳税的商户,却还被士族看不起,处处受到鄙夷。
谭昭昭喟叹一声,将她的酒盅斟满,道:“总有一日,你们将会受到应有的对待。”
雪奴呵了声,满不在乎地道:“我寻思着,大郎前去考试,你在家中等待,着实难熬,便来陪着你说说话。提那些令人生气的事情,反倒是帮倒忙了。”
谭昭昭笑道:“雪奴真好,我先前就在想,今日要做些甚。发现无论做甚,都提不起劲,心思恍惚,总是惦记着大郎考试的事情。”
雪奴目光在谭昭昭的肚皮上略微停留,沉吟了下,问道:“九娘,大郎若是考中了,可要衣锦还乡回岭南道?”
谭昭昭道:“考中进士之后,还要参加吏部的释褐考试,考过之后方能派官,吏部会在五月份遴选,我寻摸着,没有人举荐提拔,顶多留在长安做个九品的小官。岭南道太遥远,回乡庆贺的话,路上来回就得大半年,应当不回去了。”
雪奴轻点头,道:“那大郎的爷娘,可会跟着来长安?”
谭昭昭愣了下,道:“我不清楚。家中儿女尚年幼,大娘子估计这时已经出嫁了,二郎尚在读书,二郎还小,翁姑应当离不开吧。”
雪奴松了口气,道:“我先前看到好些读书人,考中进士留在长安做官,阖家人都随着前来了。长安居不易,若是翁姑小叔们前来,九娘要将正院让给长辈,这宅子眼下是宽敞,人一多,就拥挤不堪了。九娘同大郎夫妻两人在一起,日子过得同神仙眷侣一般,主要还是自在。”
谭昭昭考虑过这个问题,她笑道:“我西南角还有两间宅子呢,等赁出去,我手上有了余钱,准备再去买两间。大小无所谓,主要图个舒适方便。若是翁姑们来了,我过得不舒心,就搬出去住。”
雪奴立刻道:“我在嘉会坊还有间空余的宅子,九娘若是需要,搬进去住就是,随便你住多久都成。那么几个赁钱,说实话,我还未放在眼里。”
商人地位再低,无论在什么时候,有钱就有底气。
雪奴豪爽,谭昭昭从不与她客套,顿时一口应了下来,道:“要是有需要,我定不会客气。”
两人相视一笑,举杯吃了盏酒。雪奴放下酒盏,见谭昭昭又倒满了,戏谑道:“九娘,你少吃一些,若是有了身子,吃这般多的酒,伤了身就不好了。”
谭昭昭道:“我的月事向来准,前些日子刚干净。再说这酒淡得很,伤不了身。”
雪奴觑着谭昭昭的神色,终是说道:“九娘,你肚皮没动静,翁姑那边,他们只怕得着急了。”
谭昭昭笑了下,道:“天高皇帝远,着急也得忍着。生孩
()子得看缘分,是夫妻双方的事情,他们要是着急,不能只盯着我啊,还有大郎呢。既然是大郎的爷娘,就让大郎去处置。”
雪奴抚掌笑道:“哎呀,我怎地么没想到这点。九娘说得是,夫妻一体归一体,翁姑待新妇,怎地能同儿子比。既然做不到等同视之,就该让儿子去安抚爷娘,凭甚要新妇出面?”
百善孝为先,谭昭昭身为新妇,不事翁姑就是不孝了。若她在生孩子的事情上,与卢氏起冲突,就是大不孝,犯了七条之罪。
若是到了这一步,谭昭昭再伤心再不舍,都会毫不犹豫走人。
被休弃的妇人名声不好,谭昭昭到不在意这些,被休与和离不同,被休的妇人带不走嫁妆,这就不行了啊!
两人吃吃喝喝,到了要去接张九龄的时辰,雪奴起身告辞,谭昭昭同她一道出门,前去了安上门。
考生陆陆续续出来了,谭昭昭看着他们冻得青紫的脸,走路都歪歪倒倒,不禁焦急朝人群中张望。
没多时,张九龄提着考篮,边走边同张旭说着话,一并走了出来。
谭昭昭见张旭袖着手,冻得不住跳脚,张九龄脸色稍微苍白,顿时微微松了口气。
张九龄抬眼打量,看到立在马车边的谭昭昭,眼里立刻浮起了笑容,同张旭道别之后,大步走了过来。
千山迎上去接过考篮,张九龄道:“外面冷,先上车去吧。”
上车后坐下,谭昭昭摸着他冰凉的手,将暖手炉塞进去,问道:“大郎身子可还好?”
在考试的途中,有人被冻得直接倒了下去,张九龄想起就后怕。
张九龄搂着谭昭昭,说了考试时的情形,道:“多亏昭昭用心给我做了厚皮裘,早晚的时候,些微有些冷,其余时辰还好。”
谭昭昭这才问道:“大郎考得如何?”
张九龄冲她抬眉,地道:“昭昭且等着放榜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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