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这次,我沉默了很久很久,才向陈艺问道:“你……还有其他事情和我说吗?”
电话那头的陈艺也是一阵沉默之后,才反问道:“为什么用这么严肃的语气问我?”
“我在问你有没有其他事情要和我说。”
“没有。”
“嗯,那你先去忙吧。”
陈艺没有再多说话,她说了声“再见”
后便挂掉了电话,而我听着那“嘟嘟”
的挂断音,心就好像放在火中烧烤一样,我痛的无法呼吸,那种无法克制的自卑感就像一座大山砸在我卑贱的躯体上,让我粉身碎骨。
我的情绪终于失控了,抬手重重掀翻了身旁的餐桌,那些绛红色的鸡翅在地上翻滚着,冒着热气的稀饭四处散落,墙上、地上到处都是……
我痛苦到崩溃,呜咽着一拳砸在了这个屋子里最冰冷的墙面上,钻心的痛感终于缓解了我内心的疼痛,感觉不到温度的血液就这么顺着我的手指往地面滴落着……
我的心理防线全部崩溃,像个死人一样靠墙角坐着,然后看着眼前狼狈的一切。
为什么,我会活得这么窝囊?为什么我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庭?为什么我的世界就像一个永远看不到光明的黑洞,将我绞死了一遍又一遍……
一切渐渐平静,我终于闭上了疲惫的眼睛,让那无助的泪水从干燥的脸上滴落……
……
我离开了自己的住处,踩着厚厚的积雪走出了巷子,然后又在另一个巷子里找到一间酒吧,我从钱包里抽出仅有的3oo块钱拍在了桌上,这些钱能买多少酒我就喝多少,此刻能拯救我的只有酒精……
我不计痛苦的喝着,我什么都不想再看,什么也不想再听,我只求一醉,醉到让我忘记这个下着雪的夜晚。
不知道多少瓶酒下肚之后,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的面前,她身上背着的还是那把我今天下午就见过的琴盒,她是肖艾,不久前自己一个人去吃火锅的肖艾,而此刻呈现在眼前的情景我似曾相识,似乎在扬州也有这么一个夜晚,只不过那天喝酒的人是肖艾……
她只知道我有喝酒的心情,却看不出我的哀乐,以至于笑着对我说道:“刚好想找个酒吧喝点酒,没想到又遇见你了,我们好像很容易在酒吧碰见嘛!”
我看着她,又启开一瓶酒,几口便将里面的液体喝了个干干净净。此刻,我不想说话,只想喝酒,喝到认不出这个世界的真面目最好。
肖艾也没有再说话,然后坐在了隔壁的桌子旁,也要了很少量的酒。
我的腿开始软,我知道酒已经喝到位了,我跌跌撞撞的向酒吧外走去……
我已经意识不到不久之前还在的肖艾是去是留,就这么一脚紧一脚松的踩着地上的积雪向自己住的那个巷子走去,跌倒在地上也没有什么痛感。于是,我相信这场酒喝得真他妈好,它几乎杀死了身体里所有给我制造痛苦的细胞……
我的腿越来越软,全凭本能反应找着可以让自己扶住的东西。不知道走到哪里时,终于感觉有什么东西支撑住了我,可是我却看不清,只是微弱的察觉到她在引着我前进……一直进入到有着“心情咖啡”
的那个巷子,不远处就是我的家……
霓虹灯化成一个个光圈在我的面前跳跃着,我看不清眼前的有一切,但我知道身边的是“心情咖啡店”
,因为整条巷子里,只有它的店铺招牌上镶嵌着霓虹灯。
我停下了脚步,在那些让人迷乱的光圈中想起了那个向陈艺表白的深夜,也是在这里,也是类似的心情,一切的一切就像是对于过去的重演。
我又仿佛看到了一个画面:一片狼藉的屋里有个男人对着向日葵一直抽烟,而后开始愤怒,愤怒的砸掉房间里的一切东西,随后痛苦的在地上打起滚来,最终颓然坐在地上,看着墙上破碎的向日葵,流下泪来……
那是我,又好像不是我,我越来越窒息,我被那些正在飞快生长的向日葵托了起来,那随时可能失重的感觉让我感到恐慌,而我最爱的人就在我的身下以同样痛苦的眼神不安的张望着,我拼了命的想拉住她……
我在呓语着:“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我也不想自己这么无能,我想为你做的事情有很多、很多,你要相信我、相信我……相信我……”
一切在我薄弱的意识中重演,我的手不安的伸进了她的衣服里,与肌肤接触的温热让我无比贪恋,我和她靠的更近了,我的嘴里传来了阵阵让人感到迷幻的香甜滋味,于是我更加无度的索取着……
我解开了更多的衣扣……
雪飘、风起、夜深,那一株巨大的向日葵却在我神游的意识里飞快的生长着,它托着我看到了更多的风景,在这变换的风景里,一个女人贯穿始终。她扎起马尾辫,拥抱吉他随着强烈的节奏扫着弦;她坐在长着杂草的院墙上,举起啤酒和黄昏干杯;她一甩手,一片瓦砾便在平滑的河面上好似开启了一场充满跳跃的旅行;她哭泣着,整个世界就在下雨;她笑起来,阳光便化作向日葵的种子撒满地面……
她到底是谁,又是什么时候在我心中最隐秘的地方呼风唤雨的?
一场不辨是非的思考中,我渐渐看清了那只倒在地面,淡蓝色的琴盒,它就像一场风暴掀起了内心深处最羞涩的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