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怀璟到底没那么急色,这两年都忍过来了,实在没必要争分夺秒在乎这一天两天。
可是棠棠避他如蛇蝎,甚至要把他赶回自己房间睡觉的举动,多多少少还是伤了宿小七的心,他有点冤枉。
大反派沉默片刻,淡淡点头“知道了。”
然后转身进了自己房间。
大不了夜袭。
成了亲的人哪有分房睡的道理,明明棠棠今天晚上还跟沅沅说他喜欢自己。哪有人前脚说喜欢,后脚就让人大冬天衾寒冷被一个人睡的道理
真过分。
宿怀璟闷闷不乐地想着,打定夜袭的主意回房洗漱之后,点了一支蜡烛,静下心来处理政事。
这两年他在京中埋了多处暗桩,以柯文瑞和周罡做突破口,再加上原本站在盛承鸣身后的那些党羽,他手中可用的人其实很多。
未到起事的时候,他尚且没取得仁寿帝完完全全的信任,但有这些人在手,给一个初入朝堂的皇子使些不痛不痒的绊子,却也不算难事。
唯一需要思考的不过就是棠棠口中那句“不伤及性命”
,究竟允许他做到哪一步。
冬夜萧瑟,万物都静谧,宿怀璟回了几封密信,出声唤“流云。”
屋后有一点动静,有人翻窗进来,站在烛光照不到的阴影处,低低叫了句“主子”
后再无其他声响。
宿怀璟低着头,手上拿着细小的狼毫,沾着名贵的烟墨,一边写信一边漫不经心地问“大虞关于皇位继承人,可有什么相貌上的要求”
身残者、五官不端者,除非皇家再无其他直系子嗣,否则会被排除在继位人选之中。
宿怀璟比流云更清楚这些规矩,所以只是信口一问,流云是他影子,自也没有应答。
他又低声问,是疑惑、更是衡量“断一条腿是不是太
轻了一点”
”
他回道“入宫二十人,留下二人。”
宿怀璟轻笑了一声,合上信封缓慢烧着火漆“找一个大夫,随身照顾着,替他将腿治好。”
流云不解,但他向来不会质疑宿怀璟的命令“是。”
火漆无声融化,宿怀璟低头,将其印在信封之上,而后开口,冷心冷性、玩世不恭,性命于他不过是棋盘上的黑白子,随手就可以抛掷销毁。
他说“然后挖一只眼球带回来给我。”
流云微微一滞,恭敬低头“是。”
话音落地,他还想多等一等主子接下来的吩咐,耳畔却敏锐地捕捉到一道很轻的脚步声。
流云微一皱眉,正以为是刺客隐匿身形刺杀,宿怀璟却猛地一下吹灭了桌上蜡烛,将密信全都收了起来,而后二下五除二地脱了衣服躺到床上。度之快令人咂舌,以至于流云一瞬间找不到任何恰如其分的词语可以形容当下的情况。
他还愣愣地站在墙角,宿怀璟盖上被子又坐了起来,凝眉望向他,声音低沉急促,催命似的赶人“走”
流云一怔,来不及思考,身体先本能地执行命令跳出了窗外。
窗棱合上的同时,门扉被人从外打开,流云抬眼望去,看见容棠悄悄摸摸的身影。
暗卫消失在后院,月影挂在云端,方才想不出来的形容一下子有了答案。
很像是新婚的妻子密会情郎,被相公逮个正着的样子。
话本里都是这样演的行风没空的时候,主子会让他去给世子爷买话本,里面墙头马上、牡丹亭中,都是这样演的。
流云呆呆地想着,丝毫没意识到将自家主子想象成新婚娇羞的妻子有什么不对。
他在原地站了站,纵身消失在庭院。
屋内光下昏暗,连炭都没点上,容棠踏进来的瞬间,不自觉瑟缩了一下。
他拢了拢身上衣袍,走到炭盆的位置,废了很大功夫点上炭火,屋内才渐渐暖和了起来。
昏黄的光线映在墙壁上,四处皆是暖融融的。
宿怀璟在床上躺着,左等右等没等到棠棠来自己身边,像个毛头小子似的,急躁地想睁开眼睛去望,身侧却突然凹陷了下去。
他微微一怔,还没来得及反应,棉被已经被人掀开,一只脚便钻了进来。
被褥稍稍拱起,身边人有一个脱衣服的动作,厚重的大氅落到地上,与床边踏步相碰,传来闷闷的敲击声。
心上人半夜爬床,自己脱了衣服钻进被窝,谁能忍着不动作,都该去看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