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开始下雪,马蹄踩雪声簌簌沙沙,好听极了。
隔了半座京城的地方,一座恢弘大气的宅邸落成,标示着京中又多了一位切切实实的新贵。
周罡辞官,御史中丞的职位空缺了出来,宿怀璟顶上几乎是朝野上下全都默认的事实。
御史台内,几名资历较老的御史隶整理着文案,互相笑着说“五殿下新宅落成,诸位准备了什么贺礼”
“御史台最要公正不阿,大人您还是不要与皇子走得过近才好。”
“不过是送礼而已。”
最开始说话的人不以为然,“并非巴结、也非结营,新宅落成,恭贺皇子出宫成人,这是陛下也默许的事,怎么到你嘴里说的这般严重了”
他说着偏过头,问从始至终未曾参与谈话的一人“宿大人您说呢”
宿怀璟面不改色,放下毛笔,抬眸笑着说“陛下仁慈,且重天伦,确实无需将此事上升到结党营私的地步,若是传出去恐被人说御史台死板迂腐、不知变通。”
于是一开始说话的那人顿时嘴角都要翘到天上去了,找到了支持者,笑眯眯地问“既然如此,宿大人今天下了值不如与我一起去五殿下府上,恭贺乔迁,顺便讨一杯水酒喝”
“不了。”
宿怀璟拒绝得很干脆,眉眼微弯“今日要下雪,迟了车马不好行走,我一会儿要回家。”
“宿大人为何日日下值都这般急着回府既不与我们应酬,也不肯在衙门内多坐一会儿”
有人纳闷问。
宿怀璟坦荡从容“我家夫君每日戌时四刻必要上床睡觉,御史台申时一刻下值,回府的车程要耗去两刻钟,晚膳又要用掉一刻。我与夫君满打满算,终日不过就一个时辰又六刻的相处时间,连两个时辰都没有,我又怎么敢轻易浪费”
此言一出,满屋寂静,有那今年科举之后拨过来的官员,甚至控制不住地张了张嘴巴,显然吃惊极了。
宿怀璟却轻轻笑,继续道“诸位大人下值后还是早些回府得好,夫人在府中等了一日,不过就那一点点的厮守时间,若连这点功夫都不能全心陪伴家人,当时结为夫妻,喝下合卺酒又是为了什么呢”
下值的钟声敲响,宿怀璟起身,收拾东西,微微弯腰一点头,就要离开。
出门前却说不清有意还是无意,对最开始那位官员出言提醒“虽说陛下可能不会在意,但君心难测不
可妄测,为官者更知上意不可揣测。只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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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怀璟说完这句,再一颔,终于出了衙门。
而屋子里那些原想着今晚要不就去五皇子府上的御史隶懵了两秒,悚然一惊,对视一眼,俱从对方脸上看到了后怕。
帝心难测,因此切不可以帝王一时喜好倾向来推断想法,仁寿帝近来是对五皇子宠爱有加,但哪怕是这样宠爱的亲儿子,之前也住过十几年冷宫,也守过半年皇陵。
谁敢说这滔天的富贵宠爱,有朝一日会不会收回去
至于二殿下
蕙贵妃与夏元帅一日不倒,二殿下和六殿下永远都是储君的最佳人选,他们今日若是结伴去祝贺五皇子,二皇子会怎么想
几人打了个寒颤,有人率先反应过来,起身收拾了公文,忙笑着道“我家夫人出门前说今晚炖了汤,嘱咐我早点回去,各位大人明天再见。”
一人打头,紧跟着便是第一人、第二人
“我家那皮小子这几天念书忒不上心,惹得他娘生气好多次,我今天得好好去管管。”
“我家娘子说想去看戏想了好久了,今日好容易下值早,我还是带她去看吧。”
“我家夫人”
“我娘”
“我家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