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宛宁幼时喜欢吃甜食,春日的槐蜜,夏日的西瓜,秋日的蜜橙,冬日的甜栗。
齐通海还记得,每到冬日,庆阳长公主便会命府中的大厨采购栗子,然后自己在府里做给赵宛宁吃。
“宁儿,甜栗。”
齐通海剥好栗子,伸手将装着栗肉的白瓷碟递给赵宛宁,他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藏在暗处的手却微微发抖。
赵宛宁的态度很明确,齐通海心里早有预感,赵宛宁大概不会再认他这个父亲了,可他还是想再争取一次。
赵宛宁愣愣地看着那碟剥好的栗子,那是镇北侯给她剥的,镇北侯不知道的是,她已经不爱吃甜栗了。
庆阳长公主与镇北侯和离后,曾对赵宛宁不闻不问。有很长一段时间,赵宛宁都是和银烛画屏相依着长大。
赵宛宁也很庆幸有银烛和画屏的陪伴,父母和离后的第一个冬日,再没有母亲亲手做的甜栗,也没有父亲亲手剥好的栗肉,赵宛宁尚在病中,是画屏偷偷溜出去从街上买来炒好的板栗,银烛和她一起给赵宛宁剥好送到她的嘴边。
赵宛宁病好后便不爱吃栗子了。
此刻,赵宛宁看着递到眼前的甜栗,那甜栗还是热的,散发着香甜。
赵宛宁原本想干脆利落地拒绝齐通海,但她抬眼间扫过齐通海的鬓边,他的鬓角已经生出了白发,眼角也有了皱纹。
赵宛宁突然报复的打算,她抬手接过那碟甜栗,然后在齐通海欣喜而满
含期待的目光中,挑了一小块甜栗送进口中。
那甜栗也不知是不是加了糖,格外香甜,栗肉绵软,赵宛宁已经许久不曾吃过这么好吃的甜栗了。
“谢谢镇北侯。”
赵宛宁微微颔首:“很好吃。”
“……欸。”
齐通海听到镇北侯三个字还是有些心酸,他有些尴尬地搓了搓手,然后道:“你爱吃我便多剥一些。”
说罢,齐通海便又拿了一碟甜栗准备剥开,赵宛宁赶紧开口拒绝:“不必了!”
齐通海闻言抬起头,目光愣愣地看向赵宛宁。
赵宛宁看到一丝无措,她顿了顿道:“我晚膳吃了许多,现下吃不下了。”
齐通海这才长舒一口气,他急忙道:“那你什么时候想吃了跟我说。”
“好。”
赵宛宁不想因为这些小事与他争执,便随口应下了,殊不知,她的随口一说便被放在齐通海心里。
几人干坐着守岁也略显无趣,齐通海想了想,便开始分享自己年轻时的所见所闻。
齐通海与庆阳长公主和离后,便继承了镇北侯的爵位,一同继承的还有镇守幽州的齐家军。
那时朝中动荡,无数人对齐家军虎视眈眈,齐通海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为了护住齐家军,齐通海努力挣军功,他主动请缨去幽州,几次痛击边境来犯的北狄人,也曾为了乘胜追击深入北狄腹地。
“北狄人长得十分高大,他们皮肤黝黑,还喜欢在脸上、身上纹部落的图腾。”
齐通
海回忆着记忆中的北狄人,娓娓道来。
“纹在脸上?”
银烛惊讶道:“不疼吗?那脸上岂不是跟花猫一般?”
银烛说罢才想起自己只是赵宛宁的侍女,在这样的场合大吼大叫显然是不合适。
赵宛宁却开口道:“对啊,脸皮多薄呀,直接纹在脸上很痛吧?”
齐通海看着赵宛宁努力装出一副好奇地样子,知道他她是怕自己责怪银烛,便软下声音解释道:“我曾问过一个满脸纹着圆形图案的北狄俘虏,他说不疼,因为是用特殊的草药染上的。也不知道是何种草药,染好后居然洗不掉。”
“哦。”
众人附和道,他们只当是开开眼界。
赵宛宁却当是在听故事,就像是在茶楼听评书一样,她听故事的时候嘴巴闲不住,便顺手将手边的栗肉送进嘴里。
齐通海瞥到她的动作,心底一暖,便继续讲他年轻时的经历。
“别看北狄人长得十分高大,但他们的马却是矮脚马,那些马看着其貌不扬,自小在草原上长大,却跑得飞快。两军对战时,那些自小在马背上讨生活的北狄人几乎是如鱼得水,十分难缠。好几次我都差点儿被他们掀下马。”
“北狄人善骑射,尤其喜欢背后放冷箭。我刚去幽州之时没经验,还被射中一箭。”
想起那时的峥嵘岁月,齐通海也有些唏嘘。
他在幽州镇守了八年,直到北狄人受不住了,主动求和,才有机会回到京城。
“
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