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孩子自己去京都,大人们免不了担心。于是不仅一路上打点好了,还一个个单独叫过去谈了话。跟孙晴霄说的是“不做缩头鸟”
,跟雁雁和莹姐儿说的是“天大地大,只管随心展翅。”
说完了,将人送走,大人们又忙活自己的,一块笑着骑马回城。
雁雁瞧了一眼就笑着道:“她们如今越发随性了。”
孙晴霄:“折姨母今日跑在第一个,可见骑术精湛了许多。”
刚到闽南的时候,她的骑术是最差的。后头却喜欢上了骑马,跟素膳姨母两人日日骑马去茶园里,便练就了一身骑术。
莹姐儿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而后转着眼珠子问雁雁,贼兮兮的问:“孙姨母叮嘱你什么没有?”
雁雁便轻声道:“叮嘱了,让我和阿隼哥路过丹阳的时候,去拜会孙家的外祖父外祖母。”
莹姐儿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我就说嘛,咱们这一次本可以绕开丹阳,却又没有绕开,想来是孙姨母交代去孙家了。”
她唏嘘道:“孙姨母的脾气真好,若是我……当年父母不肯来京都接我回家的时候,我就默认断亲了。”
雁雁:“孙家外祖父外祖母一年比一年衰老,写的信一次比一次可怜,姨母心里对父母还是心软的,她说若是我们不去看望,她心里记挂着反而不好,我们代她去看了,她心里便放心,也就不记挂着了——只当谢前面十五年他们的恩情。”
父母与子女,也是一场博弈,最后只看谁更重情重义。
很显然,姨母因为被养育过的十五年妥协了。
于是等到了丹阳,去见到孙家两老,孙晴霄和雁雁都毕恭毕敬的磕了头,问候两位老人家的身体,见一切都好,便不多留,再次磕了头就走。两个老人家倒是激动得很,却又不好留人,只能干巴巴的送人离开。
一行人往门口走,还碰见了孙家的其他人。孙家大夫人明显是有备而来,见了三人巴结得很,句句都捧着,还要拉着三人留下住。
孙家父母脸色很不好,但却并不说话,只看向孙晴霄和雁雁。
孙晴霄心中不满,顶在前头婉拒,温和有礼却又不带迟疑的要走,笑着道:“行程本就紧,一路上都走的官道,住的驿站,耽误不得。”
这一句话,便让孙家大夫人没了办法,这才让开,只最后还是不顾脸皮的问起雁雁和他的婚事,想要保婚。又看向莹姐儿,谄媚的道:“莹姐儿,我家有个侄儿,已经中了秀才,很是不错——”
孙家父母听到这里才觉得真没脸没皮,再听不下去,于是站出来拦住孙家大夫人,继而送三个孩子离开。
莹姐儿看得瞠目结舌,等出了门后感慨道:“当年的丹阳孙家,何等的风光,如今不仅门庭换了此等狭窄的小巷,破败不堪,人也失了骨气。”
孙晴霄:“世家起起落落,都是寻常……只是孙家败落得这般快,骨气这般弱,从几十年前却能看见影。”
这话
的意思雁雁和莹姐儿都懂。当年孙家父母因为孙家开始衰败,便跟京都的勋国公府联姻,将孙姨母送去做了继室。后来姨母的女儿去世了,姨母昏昏沉沉好几年,受勋国公府人欺负,孙家人都没有管过,甚至于后来勋国公府被抄家,姨母在京都等了三月,都没有收到一封来自孙家的信。
雁雁讥讽,“也是,这般的人家,能有什么骨气?”
当年她们从京都到闽南,特意绕开了丹阳。但一路上却并未遮掩消息,孙家人要是打听,还是能去路上一叙的。可即便是去了闽南之后,孙家也没人来探望过。直到两年后才由孙家父母写了信,送了节礼过来。
莹姐儿:“可孙姨母也没有收过节礼,都退了回去。”
雁雁就沉默了一会,“虽然一直没收,但听闻孙家败落了,她心里还是牵挂父母的。”
孙晴霄宽慰道:“这些都是前尘往事了,如今只看谁以后过得更好——姨母现在过得就很好。”
他挥马鞭,温和道:“走,咱们还要去玉家拜会呢。”
既然到了丹阳,那肯定是要去拜访玉家的。玉岫姨母也是他们的长辈。
因之前就递了帖子的,所以玉家早早的就差了家中子弟在门口等候,见了三人连忙上前打招呼,问道:“可是孙家和刕家的兄妹?”
孙晴霄:“正是。”
玉家子弟笑着道:“可等到你们了。”
玉家门庭比之几年前更甚,但即便来的是三个小辈,该来的人也都到了,给足了脸面。
等到要走时,玉岫的父母拉着莹姐儿道:“咱们论起来,是实打实的亲戚,是自家孩子,往后可要常来常往。”
莹姐儿:“是,等我们从京都回来,定然还会过来看望您。”
玉岫母亲便开玩笑似的道:“你这般的好姑娘,我是见了就心喜,若你不嫌弃,便从我家儿郎里面选一个回家去吧?若是你喜欢我家,也可选一个留下来。”
莹姐儿面色一僵,而后笑着道:“您可别吓唬我。”
立刻头也不回的走了。
等走远了,雁雁闷笑,道:“这是你嫁,你娶,都可以?”
真是大手笔。
孙晴霄也好笑:“选了嫡出的,有出息的,便嫁过去。选了庶出的,或者嫡幼的,也能入赘——玉家所图很大啊。”
莹姐儿:“哎,真烦人。”
孙晴霄:“莹姐儿,你这回去京都怕是也逃不掉此类的事情。”
莹姐儿:“还好,若是真烦人,我就回闽南。”
雁雁:“还是不用那么快回去的,京都的风景咱们也没怎么看过吧?”
应该也看过一些,但都是孩子时候的事情了,并不记得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