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辰时。
都察院。
张凌云一袭藏青锦袍,独自端坐在六角凉亭中,手中把玩着一枚古朴的白玉扳指。
石桌上,青花瓷杯中升起袅袅热气,茶香氤氲在空气中,萦绕着他清癯的面容。
他端起茶杯,轻啜一口,温热的茶水滑过喉间,带来片刻的宁静。
微风拂过,卷起他鬓角几缕银丝,他微微侧头,望向远处随风摇曳的竹林。
就在这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名身着玄色劲装的侍卫疾步而来,在凉亭外站定,抱拳行礼:“禀大人,岳大人求见。”
张凌云的目光依旧停留在竹林间,半晌,才轻轻颔,声音低沉而平静:“请他进来。”
语气中带着上位者特有的威严,又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疲惫。
不多时,一袭月白官袍的岳维缓步走来。
他身姿挺拔,虽已过不惑之年,却依旧英气逼人。
进入凉亭后,他恭恭敬敬地躬身一拜,声音洪亮:“参见张大人!”
张凌云这才收回目光,微微抬手,示意对方坐下。
岳维谢过,在对面的石凳上落座。
张凌云将面前的茶杯往前推了推,岳维心领神会,伸手拿起茶杯,轻抿一口,茶香四溢,却难掩他眉间的愁绪。
“岳大人想必不是来喝茶的吧。”
张凌云目光如炬,直直地看向岳维,似要看透他内心的想法。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洞悉一切的自信。
阳光透过花架,洒在凉亭内。
一位是满头银老者,正一品大员,虽身形瘦小,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一位是年富力强的正二品刑部高官,眉宇间满是忧虑。
两人相对而坐,形成鲜明的对比。
岳维轻轻叹了口气,神色凝重:“哎!在下最近调查出来一些事情,可总觉得无论走哪一步,我刑部都要遭受打击。左思右想,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冒昧前来拜访张大人,还望大人不吝赐教。”
说着,他向前倾了倾身子,眼中满是恳切。
张凌云闻言,微微一笑,放下茶杯,指尖轻轻叩击着桌面,出有节奏的声响:“你恐怕并不是来找我探讨的吧。你应该想找的人是孟皓清,可是心里没底,就想着来我这个孟皓清幼时的老师这里探探口风吧?”
他的话语如同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岳维的心思。
岳维闻言一愣,随即露出尴尬又敬佩的笑容:“张大人果然大才,一眼就看穿了在下的心思。正是如此,还望大人指点一二。”
张凌云靠在石椅上,目光望向远方,缓缓说道:“我当然给不出你答案。不过你想在我这打听孟皓清这个人,我倒是乐意和你聊聊。”
顿了顿,他目光转回岳维身上,“先聊聊题外话,你觉得孟皓清此人如何啊?”
说罢,饶有兴致地看着岳维,等待着他的回答。
岳维指尖摩挲着杯沿,青瓷上暗刻的缠枝纹硌得掌心微微疼。
他抬眼望向张凌云,对方正慢条斯理地转动着翡翠扳指,温润的翠色映得那双浑浊老眼竟也泛起几分精明的光。
"
虽说探清府和刑部向来井水不犯河水,"
岳维斟酌着字句,将茶杯轻轻搁回石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