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
她一个月拿顶尖奖学金最多几百,加上勤工俭学兼职的工资,拢共也不可能超过四千。这四千里,她能细水长流存下三分之一就谢天谢地了。
就算她交往过几个二代前男友,最多也就收到过一条项链两个名牌包几条裙,还有“一生一世”
的生日和情人节转账。
而他不过抬抬手,从指缝里就赏了她一串不像话的零。
天杀的啊。
在“应该把资本家都统统挂灯杆”
和“自己这么做究竟算不算卖身”
的虚伪思索里,苏梨根本舍不得从这几个零上移开拔丝的眼眸。
她盯着手机愣了许久,拷问的心跳越来越快。
连连甩头,她迅速地摇醒自己。
她手指一顿,快速划出几个和平时一样的数目给母亲,心底却微微泛起苦涩:
拿这些钱,她到底算堕落,还是迫于现实?
……自嘲地,她苦笑了笑。再想为自己找挽尊的证据,似乎晚了点。迅速将这执念抹去,她仿佛不多想就能保持清白。
至于母亲的那张四万块钱月度医疗催缴单……她此时反倒不急于一时结清了。
苏梨知道:她结完这张,不久母亲就还会再送新的来。她尽量拖着这张,太平日子……似乎倒还能长久些。只要她不拖太久……
如此,苏梨心中默念着“医生护士们对不起”
,在这样的内疚自责里,她再度退出了医院的催缴页面。
紧接着,苏梨闭上眼睛。
胸口怀抱着手机,长长地,她向天舒出一口郁郁许久的气。
她又打开她半旧的卡包:意外,它沉甸甸的。里面早已多出两张金属质地的信用卡,都清晰地铸印着他的姓名——显然,他并不在意她额外又挥霍去他的多少。
就这样就好。就这样,只需要再“奉陪”
他半年……
然而,她再打开卡包翻找,那张顾慕飞亲手写的电话字条,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了——明明,昨晚她还小心翼翼地收好。
“你终于醒了?”
这声音冷淡里带着一点揶揄。
不知已经在无声中驻足多久,顾慕飞正倚在卧房门口。
他右手随意单撑住门,宽肩抵在门框,早已衣冠楚楚,上下着装齐备。
今天的他一身定制暖灰呢套装,朴素得没有任何装饰。黑衬衣的领口微微敞开,有意遮掩了他颈侧的疤痕,让他整个人显得又坦诚又低调,却又有种说不清的存在感——
仿佛在宣示,不管是谁,不管如何纵容,都只在由他掌控。
苏梨暗暗惊讶:他是懂得穿的。大约因初见那晚,深青金蓝搭纯黑的色泽矜贵,而今天暖灰配纯黑则只显得朴实。
“……那张字条,你丢掉了?”
gtgtgtgtgt
她刚打定主意留下,初见一晚的字条却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