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若桉知道,光手腕上就有那么大那么深一道淤痕,身上其他地方肯定还有,或许比手腕上的更严重。
但知道真相就足够了,她不愿意再去揭白娟的伤疤,让她回忆并且亲口讲述一遍这些伤痕是怎么来的。
“我妈妈会被判死刑吗?”
陈若桉摇摇头,“具体怎么量刑由法院决定,我们警方只负责查明真相。”
她犹豫一下。“不过……我们会申请对你妈妈在实施犯罪时的精神状态进行司法鉴定。
如果经过鉴定,你妈妈是在尚未完全丧失辨认或控制能力的状态下实施的犯罪,会有从轻、减轻处罚的情节。
如果鉴定结果为你妈妈是不能辨认或控制自己行为的精神病人,将会不负刑事责任。
具体以鉴定结果为准吧。”
白娟轻轻抽泣着,“谢谢你们。”
“你知道你妈妈是怎么杀了……白有生的吗?”
白娟面露犹豫,似乎是在纠结要不要实话实说。
陈若桉坚定看着她的眼睛,语气掷地有声,“为了你和你妈妈都好,你最好实话实说,再撒谎对你们两个都没好处。”
白娟声音细细的,“好的。那天他到地下室找我,说明天会有人来,让我好好招待。
我说我不想,他就把皮带抽出来疯了一样的打我。”
她双手环胸紧紧抱住自己,眼神是劫后余生般的惊恐和痛苦,“他一直打,一直打,我真的好疼啊!我觉得我快要死了。
妈妈跑过来护着我,他连她一起打。
我受不了了,迟早有一天会被他打死,不如就马上死了算了,我和妈妈还能做个伴儿。我就狠狠骂他,咒他去死,他死了我才开心呢!
他果然被激怒了,打得越来越狠,皮带抽在身上真疼啊……”
陈若桉有点没想到白娟会主动提起这些痛苦,她想拦住白娟,“这些回忆太过痛苦的话,可以跳过的,直接说你妈妈怎么杀了他的就好。”
白娟笑笑,表情讽刺又无奈,接着说,“可是像烂泥一样的两条命是真的顽强啊!他没把我们打死,自己先累了,就骂骂咧咧走了。
我跟妈妈好不容易才爬到床上躺下,我想说不定我们这一趟下去就再也起不来了呢?
可是半夜我醒来的时候,发现妈妈不在,我爬出去找她的时候,她正扒着梯子往下爬,她佝偻着身体拎着一个化肥袋子站到我面前,笑着说:‘杀了,杀了’。
我意识到可能出事了,打开化肥袋子,看着里面带血的斧头时,我就大概猜到怎么回事了。
有段时间那些人来的很勤,可能他挣了钱心情好,就把妈妈放出来了。那时候妈妈还会说话,家里养了好几只鸡,我跟妈妈很长时间没吃过肉了,趁他出去打牌的时候,就想偷偷杀只鸡吃肉。
可是我们都不会杀鸡。
我想到一个办法:用斧头砍掉它的头。怕血溅到妈妈身上,我用化肥袋子裹住她的身体。
杀的时候妈妈太害怕了,一斧头下去没砍死,砍了好多下才砍死。
杀了鸡之后,我又把斧头和沾了血的化肥袋子装起来,藏到地下室。
可能妈妈听到我说让他去死的话,又想起来那次杀鸡的过程,就用类似的方法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