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一头金的花臂玩家倒地不起,瘫在舞台中央不住地抽搐。
白兔绅士再一次地跳上舞台,蹲在金花臂玩家身边念叨着什么,和现实世界中拳击比赛中的倒数十分相似,最后,白兔绅士站了起来,转而走向获胜的黑玩家,高高举起他的手,掌声和欢呼声、口哨声再一次雷动起来。
安饶知道,这些欢呼不仅仅是为了庆贺玩家获胜,更是因为自己赌赢赌局的快乐,赌马、赌狗、赌车、赌拳,而在这里,是赌有去无回的命,安饶看着输了的金花臂玩家被拖下台而在纯白的舞台上留下的那一道刺目的红色血痕,一股没来由的恶心感袭击了安饶,让他难受地扶着铁栏杆又一次地干呕起来。
舞台灯光再一次熄灭,紧接着,笼子的铁栅栏门响起被打开的声音,那名赢了的黑玩家被推了进来,虽然赢了比赛,可他却仿佛被打散了灵魂,在所有人沉默的注视下,如同行尸走肉般走到笼子一个没人的角落,颓然坐下然后把自己紧紧蜷成一团,把头埋进膝头,肩膀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他哭了。
安饶看了一会,望着柏川,又问了一遍他之前问过的问题:“输了的人呢?输了的人为什么没有回来!”
柏川垂眼看着安饶,原本即便在最为恐怖的鬼屋中也依然表情生动的漂亮青年,此刻却面如死灰,人类在马戏团中被当做娱乐用的社畜这件事情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冲击,原本如同小鹿一般的漂亮眼睛因为干呕而眼眶红,蓄满生理性泪水,眼底的神情绝望而癫狂。
柏川看着安饶抓着自己的胳膊近乎于神经质地死死盯着自己,他那么聪明,那么自信,那么游刃有余,此刻却不敢相信他心中得出的真相,只是一遍又一遍地神经质地逼问自己:“输的人呢?他去哪里了?他去哪里了!”
他去哪里了。
柏川抬头看向鬼怪观众区,灰兔女郎们再一次托着装满食物的银盘娉娉婷婷地走进观众区,有鬼怪在盘中翻翻捡捡,一只手臂被嫌弃地拨到了银盘边缘,刚刚切下依然泛着皮肤光泽的手垂了下来,露出一大片熟悉的,刚刚才在舞台上见过的纹身。
而在上一轮,即便他们只看到比赛的最后一分钟,那位勉强胜利的一头火红头的玩家还是让人印象深刻,但很快,那只拥有一头火红头的头颅就在一个鬼怪的嘴里被咬得咯吱作响。
红球代表赢家,蓝球代表输家,不是输了的人就会被吃掉也不是赢了的人会被吃掉,谁被吃掉完全取决于比赛开始之前白兔绅士摇出来的球是哪个颜色。
就好像在饭店里由食客自己拿着捞子捞鱼,不是最大的那只被吃掉也不是游得最慢的那只被吃掉,哪只鱼被吃掉完全取决于根本不谙捞鱼之道的食客凭运气捞到哪条鱼。
“哐当。”
铁栅栏门被打开,灰兔子又来挑人了。
现在笼子里的玩家,不是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动弹都费劲的,就是崩溃大哭屎尿横流的,灰兔子很快就瞄上了四肢健全,白白净净的安饶。
“老大!”
苏鸣还没惨叫完,就被时以柔立刻捂住了嘴。
一只灰兔子把安饶牢牢钳制在手中,另一只灰兔子就开始四处无色搜寻和安饶看上去差不多的玩家,然而安饶高且瘦,和他看上去差不多的男人本来就不占多数,更何况笼子绝大多数的玩家的精神状态也无法和他相提并论。
柏川向前走了一步。
“柏川!”
安饶低声喝止道,“不要!”
“放心,”
柏川主动朝灰兔子伸出手,“我会让我们都活下来。”
从来没有人会主动要求出战,柏川的主动极大地减轻了灰兔子的工作量,它们欣欣然地接受了这份好意,把柏川也如愿捆了个结实。
“一会在舞台上,你一定要用尽全力攻击我,我也会尽力打你,但是记住,我们只能平局。”
在二人被一起捆走送到舞台的路上,柏川找机会在安饶耳边轻轻叮嘱道。
只能是平局,安饶走在阴暗的地下通道里,脑子如同过电一般,瞬间明白了柏川的用意。
“嘟——”
这次开出来的又是蓝色球,安饶和柏川一脸平静地看着天花板上那个巨大的代表着命运的蓝球,安静的等候区里没人说话,无论是灰兔子还是他们二人,均缄默不语。
有一名灰兔子工作人员走过来,依次抓着他们二人的手腕撩开衣袖看了看,然后就又沉默地退了下去。
“哗啦啦——”
通向舞台的铁门被打开,安饶和柏川被带上了台,分别站在黑燕尾服白兔的两侧。
优雅的白兔绅士先是举起左手边安饶的手,嘴里大声念着安饶的“丰功伟绩”
,可奇怪的是,安饶并没有看到纽卡索公爵夫人亦或是派斯船长的身影,胖子东东也没看到,甚至就连刚刚被干掉的郑宝弟也没出现,然后就又举起柏川的手一通说。
想到他们二人的简历几乎一模一样,在各式各样的鬼怪环伺命悬一线的时刻,安饶突然感觉有一丝滑稽,面对两个履历简直一模一样的两个演员,各位观众大人该如何下注呢?会不会选择困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