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用在她的恩人身上,死也如此痛苦。
早知自己会怎么死的典苗弥留之际握着桑婵的手,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像午后溪水一样明亮的眼睛黯淡无光,指着昏睡的婴儿,“你……她……”
迟钝的魔却知道她要说什么。
她说:“我会养大她。”
典苗:“还……还……”
桑婵:“我会保护她。”
她是带着任务来的,魔要翻海摆脱上古的宿命,还没开张就欠了债。
典苗这才点头。
她开口就溢出血,染红了她亲手给桑婵做的衣衫。
女人似乎还有话想说,却抵不过不垂怜的天命,死也不瞑目。
桑婵抱着她抱了很久。
月夜出逃,大火焚烧村庄,修士死了无数。
山林寂静,魔种第一次感受到寂寞。
怀里的身体变冷,也不再柔软,待第一缕光剥开云层,背上的小孩醒了,嗷嗷大哭。
桑婵知道她要养大这个孩子,麻烦的孩子,如果不是天盲该有多好。
她知道眷族是什么。
也隐约明白若是典禄真的成为公玉家的眷族,卜天地众生,或许会算出她的来历。
但她答应典苗了。
这个女人像一碗煮烂的米饭,是桑婵做人第一次尝到的味道。
没有味道,只有口感。
剩下无数年,桑婵看到米饭就会想到她。
*
“师尊是因为假扮过我娘亲的夫君,才把我带走的么?”
蘸了墨的毛笔在宣纸上洇出墨痕,典禄的名字都模糊了。
坐在她身旁的修士摇头,“是她说她救过我,希望我带走你。”
桑婵:“你娘亲的夫君,是你的父亲。”
典禄:“师尊也杀了我的父亲。”
桑婵沉默了,她扫过孩童从集市买回来的书册,“所以你要杀了我为父报仇吗?”
天盲的眷族摇头,不知道自己写了什么,桌面狼藉,“可是你也做过我的父亲,虽然是假扮的。”
桑婵:“我的确杀了你的父亲,埋在羊圈底下。”
“他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