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惊与悲悯无济于事,一味地沉沦也不是叶随风的行事准则。n
“我要进宫一趟,事情还没到最后的关头,还不是放弃的时候。”
心里空落落的,像是装着苍莽的天地,可叶随风依旧强打着精神挺直了身体。n
如果什么都不曾努力过就缴枪投降,那么接下来的岁月就只剩下无穷无尽的叹惋与遗憾了,也正是心底仍残存这一丝顽抗的信念,才一路支持她走到了今天。愚昧也好,倔强也好,如果不梗着脖子承受来自现实的狂风暴雨,她便会彻底的迷失在渺茫的路途之中,再也寻不到前行的方向。n
叶随风说风便是雨,急冲冲地就要夺门而出。n
宇文述学连忙起身,跟在她身后,说道:“让季秋跟你一道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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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随风回眸,看见宇文述学的眼中缀满了几近要溢出的担忧。风起云涌、瞬息万变的朝堂局势,自己单枪匹马的横冲直撞在旁人眼里与自寻死路无异。n
她停下步履,回过身,轻轻拍了拍宇文述学的肩头,“放心,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季秋要跟我一道去平白多了很多麻烦的手续,况且她也入不了绩学阁,帮不上什么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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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随风赶到绩学阁的时候,方内监正在殿外值守,眼见着叶随风风风火火的走来,也未露出半分诧异的神色。n
他眯着眼迎上来,还没行礼,叶随风便匆匆摆了摆手,免去了这些繁文缛节。n
“陛下在吗?劳烦方内监通传一声,我有要紧事想要求见陛下。”
叶随风言语中还带着急切的喘息声。n
方内监略为为难地蹙了蹙眉,朝殿内张望了一眼,委婉说道:“陛下正在接见要臣,只怕……不便见叶女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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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随风自是读出了方内监的婉拒,她铁了心地要面圣,又岂会怕碰钉子?n
她低了低姿态,又道:“我可以等,只是还烦请方内监先通传一声,让陛下知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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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内监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满面急迫的叶随风,微微点点头,转身进了殿内。n
叶随风在其身后双手合十,不住地鞠躬道谢。n
不多时,方内监便出来将叶随风给请了进去。n
甫一踏进殿门,一阵阵热浪裹挟着浓重的药草味儿便扑面而来,直呛鼻子。n
叶随风脚下步履不住,掩面轻咳了一两声。n
绩学阁内陈设如旧,六扇折屏依旧在夺目处所,然而比起屏风,笔直跪在案几之前的清冷孤傲背影更是引人注目,以致让叶随风还没寻觅陛下所在,便将全副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道身影之上。n
那人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也没有好奇地回望,依旧挺直脊背,岿然不动,好似世间的万事万物都与他无干。n
叶随风走到那人身侧,规整地跪下,毕恭毕敬地向承恩帝行礼,俯下身子的时候,忍不住侧了侧头,好奇地看了一眼跪在身旁的人。n
叶随风的视线落在那人瘦削凹陷着的侧脸上,定睛细瞧,才认得出那人竟是永昼。n
叶随风痴痴地立直了身体,可目光却仍在永昼的脸上逗留。n
他的眼下和唇边都浮现着淡淡的青色,让近乎苍白的脸色一衬,更显其神色憔悴。n
永昼感知到叶随风打量的目光,却依然一动不动,目光也死直地平视正前方,像是一座冰冷的塑像。n
见永昼一副毫无生气的模样,对于永昼跪在这里的诉求,叶随风心里也明了了几分。n
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才看向承恩帝。n
承恩帝也依旧是那副病容,脸上瘦得脱了形,几乎能清晰分辨裹在皮肉之下的骨骼。他懒懒地歪靠在宽大的椅背上,气若游丝地让叶随风起身,连手指都不愿勾一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