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论起异性时羞涩的口吻使得同屋年龄稍大些的打手们都嗤笑出声,男孩儿的头埋得更深,随即弯下腰去,往自己的腿上比划。
“他们说她,左腿不太利索。”
“是她。”
我和虞百禁相觑一眼,从彼此脸上读出同一句潜台词:幸好没死。
她还活着。
尽管消息不知虚实,现在就安下心来也为时过早,我还是在男孩儿的话里获得了一丝喘息的余裕,定了定神,竭力让自己的声音维持平稳:“所以你在哪儿看见她的?她受伤了吗?来找她的人有什么特点?”
“没!我不认得她,没见……”
男孩儿连连摆手,头摇得像拨浪鼓。
“那帮人拦住我的地方……”
他嘴笨,长得也不像个灵光的样貌,期期艾艾表达不畅,几次伸头去观摩老大的脸色,被金嵬像赶苍蝇似的往外挥了两下手。“带他们去。
“妈的,算我倒霉,上个月刚被那臭丫头砸了场子,这个月又碰上你,下个月别干了!去庙里烧香吧!”
“谢了啊金老板。”
虞百禁笑呵呵地从茶几上跳下来,双手合十,“祝您大难不死,死而不僵……”
“滚!快滚!”
男孩儿走在我们前面,有些驼背,不停地踢石子,极力表现出洒脱,领着我们踏上服务站外的小径,兜了一大圈,重返森林。
说实在的,我不相信金嵬。倒不如说,他那种唯利是图的人,主动卖人情给别人反而很古怪。
也许容晚晴就在他手上,擎等着敲容峥一笔,也或许他蓄意隐瞒,和凶手串通一气,引我们入陷阱,都有可能。我早已做好最坏的打算。
但眼前这个男孩儿——我刚想问问虞百禁的看法,却忽然留意到男孩儿迈步太快时一颠一颠的左脚。
他真的有点瘸。
不想让男孩儿听到我们的对话,我目视前方,照常行走,右手则把虞百禁的左手翻过来,向上摊开,在他掌心一笔一划地写:有诈?
我特意加了个问号,以示质疑而非妄断,大概我潜意识里也不愿接受,这样一个跛脚少年有为虎作伥的嫌疑。哪怕他不知情,单纯是蠢,被人当作鱼饵,如今的我也不敢笃定,我看人的眼光早就失了准。
从遇见虞百禁开始。
此时的他走在我右边,同样目不斜视,姿态松弛,总有一种春风拂面似的悠闲,不论是刚吻过、还是刚杀死谁,掏出一把枪或是一朵玫瑰,在他的世界观里,那些毫无干系、截然相反的事物也能轻易完成换算,融洽的并存,不会使他矛盾和痛苦,因此他总是很愉快,专一,情绪稳定。
简直让人嫉恨。
错落的树枝与晃动的叶片间投下光斑,流金一般淌过他的侧脸,睫毛微垂着,不紧不慢地等我写完,他收拢五指,犹如握住一枚密匙,一句暗语,蜷曲的拳头抵住口鼻,深吸了一口气。
随后转向我,眼波粼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