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不知是谁慌乱,忽地突兀杯盏摔落声起,顿时破坏张琬的美好设想。
因为几乎就在霎那之间,诸侯王以及周身侍从纷纷亮出利刃,而殿内奉膳的宫奴袖中亦取出佩刀,寒光映射,危机四伏!
按照法制入宫殿之门,便要卸甲解刃,可是现下殿内却出现如此多利器,张琬都能看出局势骤然紧张,偏头回望母亲,才现遵纪守法似乎只有自己一家呢。
张亲王探手轻搭在小女身侧无声安抚,而后端酒起身,缓和气氛道:“原来只是虚惊一场,还请陛下和诸位尽兴。”
高座之上的女帝观览全局,视线落在这些防备心极重的诸侯王,随即举酒应:“小小意外,不必多心,诸位可还能共饮?”
众诸侯王们神色不一,其中目光分散落在为五王,俨然自成一派势力。
晋王示意侍从先行合上佩刀,目光略过殿内众多宫奴,抬手应:“陛下,今夜有元日祭祀大礼,臣等不宜多饮,请陛下见谅。”
语出,另有诸侯王亦纷纷放下酒盏,附和出声:“臣附议,请陛下见谅。”
这看似温和做低的姿态,背后满是强势挟制之意,其心昭然若揭。
女帝微握紧掌心酒盏,眉目凝重,神情却露出体谅笑意说:“既然如此,那就不勉强。”
此时并非撕破脸的好时机,女帝示意宫乐继续,各人落座,却不复先前谈笑风生,满是肃杀之气。
张琬甚至觉得殿内好像随时都能干架的样子,连忙低头把盘中美味烤肉吃的干净,以免糟蹋美食。
天色昏暗时,女帝同诸侯王等出宫殿去参加元日祭祀。
火光跃动,寒风料峭,张琬吃的很饱,所以并不觉冷。
元日祭祀重头戏要在临近深夜子时,才会正式开始。
因而先是女帝同两位祭司念诵祭词,向先祖述一年之丰收,卜卦吉凶。
张琬自是无心听祭祀陈词,目光转而落向祭祀队伍,竟唯独不见坏女人,暗自困惑。
今夜难道不是由坏女人负责元日祭祀的么?
如此一想,张琬心间莫名复杂,那自己先前不是白白担心了嘛!
深夜时分,张琬已然有些昏昏欲睡,小脑袋频频低垂,单薄身形摇摇欲坠。
忽地耳旁听闻阵阵空幽祭铃声响,张琬一激灵,原本耸搭的眉眼,亦精神亮堂些许。
张琬茫然乏倦的目光跃过黑暗,鬼使神差的落向祭台之上一抹羽白颀长身影,呼吸不由得停滞!
祭台之下篝火悦动,却并不能照亮那方高处光景,模糊间,恍如隔世,反而衬得孑然一身的坏女人遗世独立,宛若坠落人世间的光白星辰!
她,怎么可以这么好看呢!
第3o章
如此感慨的并不只有张琬,周遭王女与皇女亦不少出喟叹。
张琬察觉旁人对于坏女人的观望神色,顿时收敛些许仪态,嘟囔道:“这么直白观望,多无礼呀。”
说是这么说,张琬却也没好到哪里,仰着脖颈无声张观望那一抹羽白动静。
上回见到这身羽白祭袍,还是自己差点被献祭的时候,当时吓得要死,完全没有观赏的心情。
现在才现这身圣女祭袍制作何等精细,好似云中仙鹤,缥缈傲影。
虽然此时因着洁白面具看不出坏女人眉目神情,甚至连面部轮廓亦像是泛着月晕光辉,却反而增添说不清道不明的朦胧美妙。
祭台之上的祭徒都佩戴面具,只不过大多是暗沉颜色,形状图案更是狰狞,实在称不上好看。
可坏女人的洁白面具跟当初太阴祭司的面具并不一样,仿佛看不出复杂纹路色彩,只有冰雪一般冷峻,更与周身气质浑然天成。
祭舞是祭祀仪式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以往张琬只觉得诡异可怕,尤其是暗夜里观看,委婉的说更像是群魔乱舞!
所以张琬不懂为什么大家都不觉可怕,反而推崇备至。
可犹如仙鹤般从容轻转身形的坏女人,冷冽眉目,睥睨一切,却给张琬带来截然不同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