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稀记起,五月初谢家还在长淮巷未搬家,父亲还在家时,萧挽风带她上门谈宅子,当时母亲便欣慰提过一句,“你嫂嫂接回家里养胎。”
鼻下的中药苦味缭绕不去,走?入第三进院子时,隔着院墙依旧能闻得清晰。身侧的谢琅始终未答话,
谢明裳忽地有?些不安,追问?:“阿兄?到底谁病了?嫂嫂,还是娘?”
“母亲安好,无需担心。”
两人在遮挡阳光的长檐下又走?出七八步,谢琅打破沉默:“你大嫂……最近身子不大好。”
谢明裳心里一沉。
“什么病症,郎中如?何说?嫂嫂现今怀着身子,会不会有?影响?”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第三进坐北朝南的正屋门前。
谢琅推开门,谢明裳探头进堂屋,喊:“冯妈妈!”
外间正坐着缝制衣裳的冯妈妈大惊,惊里又带喜,腾得起身,“六娘回来了!”
扔下针线篮奔进内室回禀主母。
谢琅深吸口气,趁堂屋里无旁人,回头低声叮嘱:“等下先别?跟母亲提起。”
“你大嫂刚怀身子家里就出事,忧思过重,这一胎始终不稳……孩子前夜没了。”
“母亲期盼孙儿多年,怕会伤心。我还未告知母亲,只说你大嫂风寒病倒。好在父亲前线传来喜讯……等过几天再?找个适当时机提起。记住了?”
谢明裳抿住了唇,进门时的笑意不知不觉已抹平:“嗯。”
但家人重逢毕竟是喜事。
等谢夫人从后院急奔而出,紧紧握住谢明裳的手坐下,面前摆满了点心果子,又迭声地传膳食。
谢家母子三人重新坐在一处用膳,两位陪房妈妈热热闹闹地陪坐吃席,谢明裳终究还是重新露出笑容。
席间提起了早晨无意间听?闻的街坊传唱的歌谣。
提起“谢家军”
的字眼。
又提起百姓传言的“辽东王人头送回京城示众”
的流言。
父亲刚刚前线报了大捷,人尚未回返,辽东王贼首尚未捕获,而京城歌谣流言四起,正是福祸难辨之?时。
“阿琅。”
谢夫人询问?儿子意见?,“你是懂京城文官那一套的。你觉得,我们家该如?何应对才好?放置不理睬如?何?”
谢琅不假思索道:“不可!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君不见?多少家族祸事起源于流言。绝不可放置不理,听?之?任之?。清者?自清四个字,只适合山间隐士,在京城行?不通。”
“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流言,童子们在家门口唱唱跳跳,百姓们私下口耳相?传,怎么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