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
孟婵音转过头,看向已?经从阁楼上下来,正朝她走来的青年?。
青年?的眼中映照着萧瑟的冷色,叫人看不真切真实情绪,可落在她的身?上,有瞬间像是晨起时,天边朦胧滴落在花红柳绿上的晨露。
息扶藐站在她的面?前,抬手?将她的帷帽戴上,“天色不早了,我们早点?回去。”
“嗯。”
她眉眼轻敛。
她没说什么,跟在他的身?边,一点?点?消失在泛起春意的石板路上。
清凉的秋风吹来,岸边的杨柳被吹拂,柳枝从水中扬起的一滴冰凉的水,落在脸上有种透彻心扉的冷意。
娄子胥后知后觉地抬起头。
可那道梨花绿裙,窈窕亭亭的身?影,已?经随着枯败暗黄的柳枝渐渐远行,那股微凉的清冷之感?尤盛。
那是他爱慕许多年?,无数次都想抛弃一切,只?想与她共度余生的女人。
娄子胥眼中蓄泪,脚步跟着往前迈出几步,尔后又克制地顿下,低头看腰间的玉,无端生出荒凉。
“婵儿妹妹……”
他停驻在庑廊处许久,才失落地离开。
另一侧。
孟婵音坐在马车里压着下颌不敢抬头,小心翼翼地收紧着膝盖,可还是因?为马车太窄,偶尔的遇上道路忐忑,会因?为撞上他的膝盖,而浑身?紧张。
刚才随兄长离开时没想到他出门没有坐马车出来,现?在两人只?能挤在狭小的马车中。
鼻尖全是他身?上那股清而沥的气息,她连呼吸都不敢太明显,压着鼻子偶尔憋一会儿。
察觉到她在紧张,息扶藐瞥了她一眼,指尖捻着腰间的玉珠,不经意地问:“蜷缩成?这样,是因?为我会吃人吗?”
从上马车开始她就坐在一隅,分明还有位置,却蹑手?蹑脚得生怕碰到他。
“呃。”
孟婵音憋住的一口气瞬间松开,仿若没事般抻开腿,摇着珍珠掩鬓,温吞地解释:“没……是我怕打扰到阿兄休息了。”
息扶藐懒散地靠在马车壁上,睨着她,“我并未说累了要休息。”
这句话让孟婵音不知道怎么接话,甚至还隐约觉得兄长似乎心情并不好,从她回来至今他从未用这样的语气说出略带咄咄逼人的话。
难道是因?为方?才听了娄子胥的话?
长居高位之人,莫说是挨骂了,被人恭维都来不及,更何况方?才娄子胥的话说得那般过分,兄长在阁楼上时玩弄的弓弩都对准了他。
她心中升起担忧,想着要不要替娄子胥向他道歉。
口中的话还没有出口,她就被忽然坐在身?边的人惊扰了思?绪。
孟婵音慌张地侧脸,看见坐在身?边的青年?,那么近,肩对肩,让本就穿着薄春衫能清晰感?受到他传来的体?温。
他看着她的眼珠漆黑,冷静又平淡,给她一种惊心动魄的压迫性。
不知道他怎么坐在这里了,她浑身?僵硬,后背紧紧地贴在马车壁上,有种被堵在角落逃不出的紧张。
尤其是马车还在晃,这种晃动很?轻,偶尔遇上路上胡乱摆放的石子会陡然剧烈动一下。
像极了一张床。
她脑中莫名其妙地闪过这个念头,哪怕压得再快,也还是留了一道桃色的痕迹在心中。
她更加觉得羞耻了,惶恐几乎要从泛红的眼眶中溢出,开口的尾音都颤了起来,“阿兄,我没位置了,能、能不能……不挤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