锺诚到半路便被人拦了下来,这人是徐安身边那『神医』,亦是褚君陵派去徐府忽悠人的暗卫,锺诚认得他,更知此人医术了得,不差宫中太医,便不多迟疑,迅速将人乔装一番带去了猎场。
「微臣参见皇上。」
「动作还不快些!」救人要紧,这时候还参什麽见,周祁正欲动怒,却被褚君陵按了按手心,见他朝自己眨眨眼,神思一顿,仔细看向那『太医』,又听得锺诚无声告解,得知此人正是褚君陵派去徐府那暗卫,渐渐冷静下来。
「皇上如何了?」
『太医』把把脉,又观褚君陵神色青紫,假意装得惊慌:「此毒甚重,需得快些控制才行!还请中郎将将皇上扶於帐内,微臣好为皇上施针。」
周祁神色凝重,冷眼看向『太医』:不是说无碍麽?这毒到底是怎麽回事?
『太医』微摇摇头,腹声同周祁道:「障眼之计,需得将军配合。」
便是指褚君陵龙体无碍,需做做戏。
周祁放下心,几不可查颔颔首,同褚君陵说了声冒犯。
「???」褚君陵没弄明白『冒犯』指的个什麽,不防被周祁打横抱起,以抱女子的姿势抱进了帐:「…………」
第102章周家父子其心可诛
「徐安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让朕尝尝受人毒害落得残疾的滋味?」
箭中之毒本该是与徐安所中的毒性相似,不过叫徐渊吾暗中换了,虽是病态瞧着没个出入,却不害人。
徐安千算万算,怎就没算到众叛亲离这一步?
死到临头都不忘挑拨他和周氏的关系,这是拿陷害人当成嗜好使了?探他的底,借他的手除去周氏,再等他兵力将尽坐收渔翁之利?
想的倒是挺美。
褚君陵口气莫测,轻轻一眼盯得暗杦心直哆嗦,忙站正了身:「徐安谋反许就在近日,皇上有何打算?」
「他要朕病,朕便病给他看。」
被抓住的刺客都伏诛了,远处放暗箭的却逃了几个,这会他中毒的消息该已经传进了徐安耳朵,那人既是见不得他好,他装几日病苦也无妨,左右让徐安放松警惕,得意上几日,於他来说只有好处。
转头和周祁一番商量,让周祁点了自己的睡穴,又让暗杦用了些药,作出毒深难救的假象。
避免暗杦出府久了引徐安怀疑,确认无误,周祁先让他偷偷离开,转而做做整理,装得焦急喊了德观进帐。
当日,皇帝中毒昏迷的消息不胫而走。
等回宫中不过半日,宫里就漏出风声:皇上所中之毒无解,只能暂且靠药用压制着,却也治标不治本,若再寻不到解药救治,龙体只会一日亏空过一日,不出几月,身体便算是废了。
再无救,怕是命也不过一年,皇上如今而立未至,宫里没个娘娘不说,平日宫女都没碰过一个,身边最亲近的也不过就是中郎将了,关於中郎将与皇上的传闻虽多,男儿身却是实打实的,皇上再宠爱中郎将,他也生不出小皇子呀!
这要是再找不出解药,等皇上一年後驾鹤西去,大褚的江山不得落到贼人手里?
这可怎麽办哟!
最着急的还是朝中大臣,君王就是朝堂上的平衡点,倘若褚君陵当真仙去,自古成王败寇,这不论是哪一派争得皇位,朝中都免不得一片血光。
当官的又最是惜命,哪能眼睁睁瞧着身家性命落到别人手中,皇位之争向来胜则荣华富贵,败则灭顶之灾,拿不准自己所在的阵营是胜是败,只敢祈祷褚君陵好好活着,他这些人项上人头还能保得久点。
只眼下……
旁的党羽说不准,倒是周氏,那伙刺客怎麽来的,连他几个不懂武功的文臣都察觉了不对,皇上也不是傻子,哪受得了自己被当个眼盲的耍弄?
如今虽然没寻到解药,等皇上病情得了缓解,腾出手来就得料理那父子俩,周家迟早凉凉。
更有不少大臣替褚君陵不值,皇上这般宠信那中郎将,这到头来,一腔真心到底是错付了。
朝堂最终分化成两个阵营。
信周氏父子阴谋论者表示:这周家父子果然狼子野心,城府实在深沉。
信君王阴谋论者不服:薄情寡义是君王,皇上忌惮周家势力,设计行刺欲除之而後快。
至於皇上先前十分宠爱中郎将之事?
捧杀,绝对的捧杀!
一方坚信周家父子谋权篡位,一方又认定是君王借刀杀人,让周祁挡箭不过也是计划中的一环,甚至周未拔刀救子都在君王预算之中,意在借行刺除去周祁,再降罪周未护驾不周,最後连坐整个周家。
一连几日,褚君陵都没去早朝。
朝中大臣都知道皇上身体不行了,也没敢拿糟心事去惹他,只派了几个大臣做代表入宫探望,凡是进宫一趟又出来的大臣,个个眼含湿润,对褚君陵的不幸深感痛心。
皇上躺在龙榻上一动不动,连眼皮都没睁睁。
皇上许是,真没多少时日可活了。
众臣只当褚君陵毒深入骨无药可治,殊不知他是昨夜快活得久了,又临近早晨才歇,以至於大臣们前来探望的时候还沉睡着没醒,又因为暗杦给的那药,衬得褚君陵像个病入膏肓的烂秧子,这才让大臣们以为是皇上没救了,难免伤感。
得知真相的德观装得极为难过,遇到个奴才都要老泪纵横一番:「咱家皇上命怎麽这麽苦哟,这才登基没两年屁股都没坐热,眼见着又要去了,我的皇上呀,您命怎麽就这麽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