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褚君陵口说如此,心门清,若他真事先说了,这昏君还能气得更厉害。
坦白交代都是虚的……
方才褚君陵气是真气,至於这会儿嘛……
周祁:呵。
褚君陵是何德性他还能不知麽?
纯粹是方才在浴桶中没得够快活,这会儿精虫上脑,想找个由头欺他的身。
登徒子。
第96章梦魇
周祁有意隐去雷恒心意,褚君陵也没往别处想,信以为二人仅是好友,恰逢几日後雷恒离京,褚君陵更不怀疑,转头便将这事抛之脑後。
打重生後一心就惦着除去徐氏,前世行刺那夜,褚君陵查出刺客是徐安旧部,便认定尽是徐氏所为,没再往深追究,殊不知其中还掺有雷恒的手脚。
褚君陵驾崩,雷恒也没将自己摘出去,听闻国丧,当夜一剑穿喉,寻了周祁去。
——
「你可知你周氏错在何处?」
「当年宫变,周氏无一人该苟活。」
「天下已定,周氏没留着的理由了。」
周祁眉头紧锁,额间汗迹斑斑,口无声的挣扎着,那日在梅园的梦魇又冒了出来,更夹着後续,他囚於宫中数年,日日折辱加身,身子到底是不中用了。
後头社稷安稳,天下大统,君王约摸也尝腻,周未携将士凯旋那日,不过至城门,宫里便着了奴才侯着,言奉君主口令。
紧继着,周氏抄家,爹娘亲长尽遭入牢,於翌日午时,满门抄斩,独留下了他。
梦中的君王暴虐无道,待他也狠厉,只那日,褚君陵有几分仁厚,对他也是一求便应,准了他安置亲长尸首。
梦魇最後,他撞死於爹娘墓前,这一撞,周祁豁然惊醒,中衣让汗水打湿大片,紧贴在背後,带着丝丝的寒意。
褚君陵让这动静闹醒,眼微撑往身侧瞧了瞧,借着窗外几缕月色,将周祁那一脸骇人的苍白瞧了仔细。
「这是怎麽了?」登时一惊,神智顿时得了清醒,赶着起身掌烛,待灯挈好,忙又坐回榻上,满目担忧的搂过周祁:「祁儿,怎麽了?」
周祁侧首看他,眼色复杂,梦里那些事迹过於清晰,像是真的一般,可褚君陵偏偏待他极好,梦里之事一件也未曾发生。
这梦,如今是第二回了…………
梦里梦外,似真似假,惹得周祁无端恐慌,偏又逼着自己冷静下来,莫因无须有的梦境和褚君陵生嫌隙。
惶恐间想想,梦与现实唯一相同之处,便是褚君陵登基翌日,杖责了他爹爹那回……
而褚君陵待他不同,便也是从那日起的……
周祁心下一沉,生起个荒唐诡谲的念头,却让褚君陵一连问的关切打断:「是不是身体不适?可要换太医来府上看看?里衣怎的也湿了,这是做了噩梦?」
褚君陵好一阵担心,恐他受凉,急喊守夜的奴才拿了乾净的中衣过来,利索地替周祁换上,见他仍旧僵着身子,整个人神情恍惚,心疼往眉眼处吻了吻,轻柔地将人护在怀中:「祁儿,怎麽了?」
「臣丶」周祁回过神来,口开开合合好几回,总归摇摇头,轻垂下眼,疲惫的靠着对方:「没什麽,许是梦到些……往事。」
只道心魇作祟,褚君陵再问,周祁却不肯说了,那怀疑几次到口中都压了下去,怕听到答案,却不觉心头已有答案,妄想自欺,却又牢牢生了心结。
「莫怕,有朕在呢。」
虽不知那『往事』为甚,周祁有意不说,褚君陵也不追问,何况他这会心疼得很,净关心着周祁身子,那有心思去管甚的往事,轻拍着周祁後背,温声安抚了阵,又问他:「可好些了?」
「褚君陵。」周祁闭了闭眼:「你许过我的,可是当真?」
褚君陵一愣,将人狐疑看着。
「你许我的皇后之位,白首之约,可是当真?」
「自然当真。」
「永远作数?」
「永远作数。」
听他毫不犹豫,周祁心逐渐安下:「我这人较真得很,你若哪日不如许诺地待我那般好,我……」周祁闭了闭眼,他怕是真会疯的,杀人诛心,若那噩梦成真,他情愿褚君陵真杀了他:「我拿性命相赌,阿陵,你知道我输不起的。」
「说什麽傻话,你同朕在一起便是场赌注?」
褚君陵不满地皱眉,同时也肯定了件事儿,周祁那梦与他有关,而且不是什麽好兆头:「朕不负你,也不要你的命,就盼着你好好的,高高兴兴的陪着朕。」
瞧周祁沉默,往他唇畔轻啄了口:「整日胡乱想个什麽?你如今就是朕的命,朕还能不惜命麽?」
「也罢……」周祁没应这话,只道是累了,轻推开褚君陵躺下身,困极了似的,闭着眼却不睡:褚君陵就是狠起来不要命的人,这话自然没一点可信度。
那梦过於真实,叫他自欺欺人都不成,眼下他只想静静心,褚君陵说地那些好听的话听归听,到底起不到多少安慰。
「睡吧。」褚君陵不多虑,知他是心情不好,也跟着躺下,手搂落到周祁腰尾,又往前凑了凑,与他身体相贴:「梦都是反的,莫多想了。」
周祁轻嗯声,抬手将烛火打熄,却是闭眼想了整夜。
当夜後,周祁寻常总爱出神,看向某处便是好阵子不动作,与褚君陵共处也多是心不在焉,往往一段话下来,周祁耳中听进去的多不过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