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女子言笑晏晏,虽然梳着妇人的髻,穿着稳重的石青色外褂,但姜文瑞知道,她不过就是个二十岁的少女。
可是记忆中唯唯诺诺、胆小如鼠的小女孩,忽然也能大大方方地直视着他,直截了当地和他交易,还提出这种精明的要求。
这让姜文瑞很不高兴。
莫非他当年竟然看错了人?
“姜珆,两万两银子还不够吗?要知道能让你嫁给常平侯做继室,哪怕是徒有其表的夫人,于你而言也是高攀,你晓得当年有多少人想代替你?”
姜珆也不担心,不疾不徐地给自己续了一杯茶。
“既然这样,正好我觉得这侯夫人的名头就像枷锁,倒不如大伯父再选一个女子,我甘愿把侯府主母的位置拱手相让,如何?”
姜珆端着茶和姜文瑞对峙,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毫不退让。
大管家再次忍不住喝道:“夫人慎言!你怎可跟大老爷这么说话!”
但没有人理他。
因为姜珆笃定,姜文瑞是在虚张声势。
毕竟她这样的人选可不好找,而且许云葵和许云荣都到了定亲事的年纪,这个当口上常平侯府不能乱。
果然,姜文瑞静静看了姜珆一会儿,手中的十八子重新转了起来。
“你哥哥姜琢想走科举的路子,是好事,本就是姜氏族人,来京城读书也是应该。这件事我应了,你回去等消息吧。”
姜珆嫣然一笑,起身行礼,“珆儿多谢大伯父。珆儿自会替大姐姐占着侯府夫人的位置,养育好三个子女,确保侯爵不会落到其他人的头上,以报答大伯父。”
她又问:“关于云葵的婚事…”
姜文瑞道,“四皇子母族不弱,听说性子也好,云葵若能嫁给他,自然是好事。”
“是,我回去转告侯爷。”
交易谈完,姜珆心满意足,告辞出了花厅,礼数规矩虽与刚才别无二致,但无形多了几分气定神闲。
等她的身影消失,姜大管家才有些不甘地说:“大老爷,她一个小丫头竟敢这么顶撞您,您居然就答应她了?”
“不答应,难道就能把耳目重新送进去?”
姜文瑞眼中的厌烦一闪而过,“我之前就告诫过大夫人,不要玩这种小把戏,姜珆本就在我们手心里攥着的,她能翻出什么花来?偏偏她不听。”
“算了,说开了也好,她不想生孩子,云葵云荣的地位就会更稳了,对我们反而不是坏事。”
姜大管家迟疑地道:“可侯夫人现在就敢要钱要东西,以后要是改了主意,生了别的心思怎么办?”
“呵,她哥哥进京读书,前途就捏在我手上了,有什么可怕的?”
姜文瑞轻轻敲了敲桌子。
姜大管家这才明白过来,立刻上前倒茶,“是啊是啊,果然还是老爷想得周到,他们一家都得仰仗着老爷呢。”
一口热茶下肚,姜文瑞舒畅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