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妍漠然置之,在中央高位上坐下,唇边挂着浅淡而讽刺的笑意。
她抬手扶了一下桌上的昏金饰物后,眼神缓缓扫过下方,“诸位——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言辞虽淡,却带着铁血般的威压。
几名原本低声交谈的官员立刻噤声,将目光纷纷投向面前的天帝之女,只有少数人抽空再打量了齐笑笑几眼。
齐笑笑缩在洪妍身侧,力求站得不起眼。
她低着头,甚至不敢正视那一幕幕对她的打量。
每一道视线像磨着细刃的刀锋,盯得她阵阵寒,这种仿佛被当众剥光衣服的屈辱感她前所未有。
“这帮人是群什么魔鬼啊?光盯着新人就能上天入地?”
齐笑笑一边逼自己沉住气,一边暗暗抓住了袖口。
若不是忌惮细微行动被现,她此刻绝对想找机会溜走
就在她默默消化心头的不安时,洪妍侧瞟了她一眼,正好对上她略显狼狈的模样。
忽然,她嘴角的笑意再添一分寒意。
“怎么,赵五,站在朕身旁如此紧张?”
那句“赵五”
带着轻淡的尾音,仿佛还夹杂几分戏谑。
齐笑笑嚯地抬眼,看她时那闪烁的眸光很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嘴角蠕动了半天才硬挤出一句:
“属下、不敢……”
她后半句的音量直接被周围厚实的空气压到深处,几乎没人听得清。
“哦?”
洪妍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忽地又重新将目光转回朝堂中央。
“那可好,日后在朕身边,该学着更镇定才行——你可知,眼下几双眼睛都在看着你。”
齐笑笑背上顿时窜起一层冷汗。
“殿下,您……”
她犹豫间,话音嘎然而止,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洪妍置若罔闻,将手懒懒搁至案几上,态度飘忽得令人难以捉摸。
而她一个眼神落在其中一位大臣身上,那人便连忙上前拱手进言,彻底打断了这让齐笑笑百爪挠心的沉默。
可洪妍的话虽停止,齐笑笑却仍旧如坐针毡。
她死死盯着脚边的雕花地砖,心中盘旋数不清的念头:
“不行!这才刚第二天,这种日子没法继续下去……不行,不……我要找机会……”
她的思绪混乱得如乱麻。
朝堂上,气氛逐渐回归肃穆。
几名大臣依次迈前一步,在洪妍面前躬身呈报消息。
“禀殿下,洪昌边境近日调兵五千,驻扎铁侠关,作战器械增配三成。另据探子来报,洪昌密令裁撤两支粮道小队,将节余物资转向南垂军区,全线防御犹在加强。”
“另有消息称,洪昌与西临的商道往来密切。近来几笔大额军资交易流水不明,据揣测,可能是暗中囤兵的信号。”
洪妍端坐中枢,似是听得一丝未动,她双指轻叩案几,仿佛用锤子一下下敲击人心,每一下都让跪在殿中的几人噤若寒蝉。
面前的卷宗堆积成小山,而洪妍的目光却停留在朝堂另一端的华丽屏风,不知是眼神漫无目的,还是心绪早已飘离现场。
她岿然不动,只偶尔用指腹摩挲案边,似在漫不经心地思索什么。
齐笑笑站在洪妍下半步远的位置,听着这些生涩的军防术语,只觉得耳边像有苍蝇嗡嗡乱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