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链系的太紧,他试了好几次,肩头终于碰到了耳廓,却清晰地察觉到,耳孔里什么东西都没有。
看来是用法术封住了他的听觉。
他咽了咽口水,嗓子因紧张变得更干了。
他想大喊,又舍弃了这念头。
他不能将寝殿外当值的侍卫喊起来。
他就是再不拘小节,也不愿意自己这副样子被人看到。
沈醉在他身上留下了太多痕迹,任谁看到都知道他遭遇了什么。
他一刻也无法放松,看不见,听不见,感知也越发混乱。
麻痹感刺刺地在身体里乱窜。
他咬了咬嘴唇,觉得难熬至极。
天气炎热,那股膻味儿越发浓烈,嗅了半天,想到这是自己身上传出来的。
他憎恶锁链,不单单是因为被司默寒关在地牢里受尽刑罚的那三个月。
还因为他最憎恶被捆起来。
他不是无父无母,他的爹娘与他一样是乞丐,他讨到食物,都会先给爹娘吃,只是有那么一天,爹娘将他卖给了一户人家,他娘抹着眼泪跟他说:“娃,你别怪爹娘,这地方人活不起了,爹娘卖了你,就有回老家的盘缠了。”
麻绳勒得他手脚不过血,他大睁着眼睛看着爹娘,他爹一直没有正眼看他,只拽了拽娘的手臂:“还说什么,咱们快走吧。”
娘说的没错,这地方闹了太久饥荒,人活不起了。
有钱买不到粮,不知是谁开的头,买穷苦人家的小孩煮熟来吃,接着当地人明里暗地都开始这么做。
他吃的不好,长得比别的孩子小了不少,厨子拎着他身上的麻绳,直接将他放在专门的砧板上。
旁边就是一口大锅,锅里的水很快煮沸,热气扑到他脸上,耳边尽是“咕嘟咕嘟”
的沸水冒泡声。
他回过神,扯着嗓子嚎啕。
一个面黄肌瘦的妇人闯进厨房,一把拧住那厨子的耳朵:“这孩子比咱们家女儿还小,你是不是人啊?”
厨子哼了一声,辩驳道:“村子里的人都吃!不吃咱们就得饿死!”
妇人吼起来:“要是村里人都他娘上大街上砍人,你也去?饿死就饿死,咱是人,人不能吃人!”
那妇人吼的声音太大,吓得他止住了眼泪。
妇人解开他的绳子,他连滚带爬地逃出那间草房。
他第二次被人捆起来,是在阿捡破壳之后。
他千恩万谢讨来小米喂雏鸟,一连喂了好几天,越喂,越见雏鸟恹恹的,雏鸟太小,只能吃素小米不行,于是他钻到田间去捉虫。
一个男人看他在捉虫,说自己家里养了许多,可以送给他。
他高高兴兴跟着那人回了家中,没见到虫子,那人却将门一关,抄起绳子来捆他。
他是个乞丐,讨饭也是有技巧的,谁真心想给他口饭吃,谁只是把他骗来打一顿泄愤,他清楚的很。
他第一次看到那样的眼神,不安好心,但却并不是想将他打一顿这么简单。
男人的手重重地搓搓他的脸颊,他骤然辨出到男人的意图,攒起劲儿来瞄着对方腿间狠踹一脚,趁着对方掩着要害惨叫,他一鼓作气挣脱还未系紧的绳子,从窗子跳出去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