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和胖子整理资料时,对方又免不得在那提那个土司小哥。吴邪顺着胖子的意思聊了几句,感到心里没那么烦了。其实他也想得明白,这段感情就像风一样来去无踪,不可能有什么后果,那人要在寨子里当他的山大王,吴邪要读自己的书搞自己的研究,不过是一次阴差阳错造就的错误罢了,越早纠正过来越好。他一向擅长把自己安慰的妥妥帖帖,这么一想感觉舒服多了,不得已又恢复了原本的天性和胖子天南地北的扯皮,尽管心里那疙瘩还微微堵着,跟个不上不下的气结一样。
正说着,胖子一拍膝盖,似是想起什么似的道:“天真,那小哥送你那琴呢?快拿出来看看!”
吴邪“哎”
了一声,才想起那人送的东西还在包里躺着,便兜过来把东西抬到床上。在阿贵家白炽灯的照耀下,那把琴散着幽幽的光,吴邪这才发现这不是什么石头做的,原料似乎是某种能反光的木材,上面还雕着一些神兽祥云,弦轴上刻着一个张扬的兽首,胖子一口咬定那是个麒麟。
“这东西我在省图书馆密集库的古籍上见过,多是清时麒麟图腾的雕刻手法,”
胖子拿着自己的手机电筒左照右探,十分认真地说着:“按照咱今儿的收获的说法看,这大约是上寨的工艺品。”
“如果是麒麟的话,那一定是了。”
吴邪答道,免不得也伸头仔细查看。
他俩在床上撅着屁股、头对着头研究着,末了竹门兀的传来一声“吱呀”
,回头一看是导师进来了。见两人正以头抢床,身型诡骇,便面露不解问:“你俩在干什么呢?”
“导儿,您来的好,这是小吴今天收到的礼物,您要不要看看?”
胖子站起身,指了指床上那把乐器。那老头便从裤兜摸出眼镜带上,顺着胖子的手电光观察了一下,嘴里喃喃到:“这似乎是一把月琴啊。”
“我以为是阮呢。”
吴邪插嘴道。
“阮的琴脖更长,弦更多些。”
导师答道,把那东西提起来到处观察了一下:“看着是很名贵的名木做成的啊,这方面我没什么研究,得问问懂行的了。是谁送的?”
“还能有谁?导儿您可想不到,就那个土司小哥!”
一说到这个胖子可没完了,张嘴叭叭叭就没个停:“今儿下午我和小吴搁那吃饭呢,他跟天上来的一样一下蹦我们面前,抬手就送给小吴了,给我俩唬的呀,你说是不?”
语毕,一下拍吴邪后背上,那力气差点把吴邪掀到床上磕着。然而导师听罢,脸上却没一丝笑容,而是重复了一遍:“是他送的?”
“对的。”
吴邪惴惴不安的答道,总觉得导师的神色让他无端有些惶恐。
“你没送他什么东西吧,小吴?”
导师问道,语气有些急切。
这话让吴邪迅速把来的几日相处的点点滴滴陶登了一遍,确认自己和对方除了说话抱着亲以外没有任何赠物的行为,才讷讷的向导师点头。那老头似乎松了口气,摇了摇头道:“你这孩子,这些地方哪能随便收别人的东西,少数民族自有他们的礼俗在,随便一点人情来往便和我们是截然不同的。不过收了就收了,也是人家一片心意,到时候我们找些贵重的回礼以考察团队的身份赠回去就行。”
见导师没有怪罪,吴邪心中舒下心来,看来那小哥的送礼大概也只是表达喜欢的意思而已。他刚才脑子里想的很可怕,苗寨这种地方总是情不自禁让人想到蛊虫和毒药,只要没这些乱七八糟的超自然现象就好。
这边说完,导师才恍然想起他过来的理由一样,吩咐吴邪和胖子把东西收拾好,按照流程计划,明天他们就该到上寨考察调研了。这话听得吴邪和胖子一阵欣喜,虽然下寨他们都还没折腾明白,但一想到那神秘的土司家族和威风凛凛的麒麟,与生俱来的好奇心便压倒了了一样袭来,这似乎是印刻在人类dna里一种探索欲。夜里睡觉时吴邪又不免和胖子在床上聊天,想象了一会上寨的模样,还有那些神秘的张家人,越说越来劲,只感觉血液里流窜的兴奋让人难以入眠。
第二天,他们收拾好大部分衣服,把一些不会用到的器材留在了阿贵家里,导师给了对方一笔额外丰厚的报酬,说过几天还会再来借宿。那人千恩万谢般点头接下,便自告奋勇带着一行人去上寨跟前。他们沿着寨子中间一条修缮的格外宽阔的土路向上走去,初时还能有说有笑,跟春游一样。不过一会便有些气喘吁吁,不过到底不是爬山,走点缓坡也有利于身体健康(导师说的),吴邪背着他那把宝贝月琴和导师和一大堆杂七杂八的资料,回头见胖子正和导师在那小心那台宝贝摄影机,一步一挪都都格外谨慎,心里不由一阵窃喜:不当宝贝大弟子就是好,这种时候还能享受享受旅游的感觉。
他们走了半个多时辰,看着周围的民居和吊脚楼逐渐消失了,远处豁然横出一道极大的木墙,像长龙一样圈绕了整个山头。正前方是一道极有少数民俗风味的大门,刻饰着异兽腾云的样子,吴邪辨认了一下,发现那些都是各种形态各异的麒麟。阿贵走到这儿便说不方便再带路了,让他们联系一开始约定的上寨人带进去,导师又免不得谢了几句,给了几包烟,他们便看着阿贵沿着来时的路颤巍巍的回去了。
“导儿,你约的谁带我们进去啊?”
看着那紧闭谢客的木门,胖子忍不住问道。
“是那个土司,他应该快来了。”
导师回答,也不由张望了一下那被木墙遮挡的内里。这地方修葺的很像一座堡子,大约是百年前需要不断和下寨斗争,因而格外有军事防御建筑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