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一般人的浅褐或者深褐色,栗子眼睛像挖出来的黑珍珠一样,比最纯粹的黑还要黑,人一眼望进去就像望进了一面镜子,首先注意到的就是自己在里面的影子。
吴邪点点头,道:“没错,太黑了,黑的发亮,捡他回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了,这种黑除了你倒映进去影子,什么都看不到。”
胖子倒是真没注意这个,吴邪一说,他又把栗子拉回来瞅了一会,愣愣的点点头,“真是这样。”
吴邪等他看完说完,拍了拍栗子,道:“其实你有没有发现,小哥的眼睛,也是这样的。”
“传说弱水不乘万物,鹅毛难浮,小哥眼睛就如此,黑的像没有见过光一样。我觉得我曾经在他眼睛里面见过自己。”
吴邪说着,主动搭上了胖子放在膝盖上的手,压低了声音,继续道:“这感觉就像失明一样,你一直在黑暗里行走,双手摸索,期盼着尽早走出去,或者有神明给你送来一些光。但是后来你才发现,这个地方根本就不承光,或被反弹,或被吸收,所有的温暖都是稍纵即逝。好比你找到了一根火柴,但你却希望这根火柴可以燃烧漫长的十年,甚至一生。”
“胖子,我太爱他,已经不是你们以为的单纯意义上的情爱,我希望他好,过得好,生活的好,我做的这些,不是因为想让他回报我、更爱我、感受到我这份感情的重量;也不是因为想和他长久或者不长久的在一起,我只是希望他好。我生气,并不是因为他不接受,而是因为我不能容忍他怀疑这份心意,我仅仅是为了他想的,就真的只是为了他,为我自己,为别人我都做不到今天这个地步。”
“我和小哥都是走在黑暗里的人,我走在他的黑暗里,他亦走在我的黑暗里,我们都在迫切的寻找到对方生命里那可怜的一点光焰。”
“但是,他的世界太大了,我走了这么久依旧找不到他的那根火柴。我很怕它就这么消失,再无迹可寻,所以,我等不下去了,我要成为他生命里的光。”
吴邪说完后也不再管胖子是不是听得懂能不能理解,兀自从包里掏出水壶休息去了。那边解雨臣好像也是说完了,黑眼镜在一旁低着头莫名其妙的笑着。林朝阳蹲在地上扒拉着自己的背包,他见胖子和吴邪两个人之间又沉默了下来,从包里翻出个檀木盒子,走过去停到吴邪面前。
“我要去北京一趟。”
林朝阳对吴邪道。
吴邪抬抬头,有些诧异的问道:“你去北京干什么?你不是要玉衣吗?”
“找到幽冥骨玉我还担心玉衣吗?你能找到了给我就行。”
林朝阳蹲下来,掰开吴邪的手将檀木盒子放到他手上,郑重道:“我马上就走,这个东西你拿着,可能对你有点用处。”
吴邪见他说的如此郑重其事,又想起身边还坐着个胖子,不由得有些小声的问道:“什么?”
林朝阳张了张嘴,又看看胖子,想了想道:“可以暂时治好你眼睛的东西。”
吴邪一愣,下意识的握紧了手里的盒子,但他马上就反应过来,“暂时的?”
“恩,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用。”
林朝阳再次嘱咐他。
“好。”
吴邪明了的点点头,交给栗子让他装到了背包里。胖子就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盯着林朝阳,直把林朝阳盯得不自在,只好摸着鼻子匆匆和他们道了个别。
林朝阳走后,六个人也要简单收拾一下准备上路了。胖子临站起来,似乎是思考了很久的样子。他拉住吴邪,问道:“既然你说你要成为小哥生命里的光,那你呢?小哥走在你的世界里,不还是黑暗一片的吗?”
吴邪一愣,随即一笑:“不,不会,那里永远不会有黑暗。”
从那个人踏进来的第一步,吴邪就已经为他点亮了生命里所有的发光体,他不舍得让他像他一样,四处摸寻,百般寻找,像找不到火源的飞蛾一样莽撞前行。
他怎么可能舍得。
林朝阳走后,几个人又把他画的路线图拿出来交换了些比较重要的信息,也收拾收拾准备上路。虽说已经到了晚上,天色完全的黑了下来,这个时间段是不应该在野外过多走动的,但这里地处云南诡异莫测,林朝阳也说许多偏原始的虫子是不分昼夜的行动,呆在原地不一定是最安全的办法,并且他们下午都各自休息了一段时间,综合一下,他们决定继续向前。
从此处走了大概近百米,果然见到了一个小小的土沙丘。解雨臣他们带着光源一靠近,顿时见土丘中各种各样不知名的虫子从当中涌出来,大大小小,最大的还是一条通体火红的蛇。走在最前面的黑眼镜立时向后退了两步,本来一人多高的土丘不消片刻就矮了一半。
“卧槽!这什么情况?”
下意识将手按在枪柄上的胖子见这些东西竟然先一步逃得比他们还快,疑惑的瞅了瞅张起灵。
“是刀的缘故。”
吴邪一手拎着玉刀,一手拉着栗子道。众人闻言齐齐看向吴邪的手间,莹白的刀从鞘中微微透出一点清冷的光,交缠着吴邪手上飘散在空中的血色,在黑暗中显得诡魅惑人。
之前队伍停下的时候栗子就向他说明了情况,也多亏他谨慎,一路上并没有把白骨玉刀完全插进鞘中,这才出现了现在的这一幕。吴邪把刀向上提了提,叹口气道:“没什么特别的,不过虫子而已。赶紧去看看吧,看能看见什么。”
这话无疑是对黑眼镜说的,几个人中恐怕他的夜视能力是最好的。黑眼镜笑着应了一声,扶了扶鼻梁上的墨镜,微微弯身助跑几步,一跃跳上了土丘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