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子呼了两口气,低头瞅见自己的手臂血淋淋的,像被野兽撕的口子。吴邪往外拉他的时候感觉就像拿着擦板擦他的肉,滋味简直不是人受的。栗子忍着泪撇撇嘴,扭头看向吴邪。吴邪比他也好不到哪里去,之前为了救他整个手都和他一起伸进去了,他左手还有手术缝合的伤口,现在两个手臂上的衣服都快被血染透了,右手的指尖透过破碎的血肉可见看见纤细的骨架。
栗子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之前忍住的眼泪唰就下来:“爷,你——”
“闭嘴!我让你说话了吗?”
吴邪凶巴巴的打断他,粗暴的扯过他的手“咔哒”
一声帮他接上骨,也不管栗子疼不疼和自己还在流着血的手。
“我纵容你几天胆子就大了是不是?都敢自己动手了?你怎么不把脑袋伸进去?我也省的救你。”
吴邪几乎是揪着栗子的领子站起来的,虽说是训人,但栗子跟了他这么多年也知道自家爷的脾性,当下哭的更厉害了,原先办错事吴邪揍他的时候都没哭这么厉害。
“哭什么哭?是不是想让我把你扔进去?”
吴邪嘴上说着,心里却是一软,揪着栗子的手也慢慢松开了。栗子一把抓住他欲放下的手,哭道:“爷我给你包扎,我错了我再也不了!”
亏得他们装备还在这里,栗子从包里翻出来纱布止血药细心地给吴邪包扎起来。在吴邪心里栗子还是一个孩子,事实上栗子也确实没成年。吴邪救他完全是出于本能,栗子和他相像,他喜欢这个孩子,而且对于这么小的孩子让他带了进来,吴邪一直负有罪恶感。
栗子的眼泪又一滴打到吴邪的手上,和着血湿了一片,吴邪叹叹气,用另一只包好的手不轻不重的拍了拍他的头,无奈道:“给自己也止止血,别动不动就哭,我说过什么?除非是为最亲的人,否则任何事都不值得你掉眼泪,忘了吗?”
“爷——”
“好了,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不准给我擅自行事!”
栗子委委屈屈的给自己缠着绷带,瘪瘪嘴道:“知道了。”
“恩。”
吴邪满意的点了点头,等栗子也包扎好了,随便指着个方向道:“到那边去,我去看看这怪石圈怎么回事。”
“爷,你小心点!”
栗子心有余悸的半扯着吴邪,生怕他再吸进去。吴邪摇摇头,俯身摸索着怪石圈的边缘,捡起了颗黑色的石子。
手感湿滑,质地冰凉,重量较轻,似乎是……骨质?
吴邪蓦然变了脸色,他微微抖着手将骨头递给栗子,问道:“什么颜色的?”
栗子接过来,放到鼻子下闻了闻,随即脖子一缩,嫌恶的答道:“黑的,有尸臭啊!”
他知道这是什么。吴邪吸了一口气,强制自己镇定下来。
这是幽冥骨岭里被带出来的骨头,是人骨。
虽然在栗子和吴邪看来这林朝阳的消失和怪石圈的出现很有些诡异,但事实上站在外围被莫名其妙甩出来的林朝阳才是真正的恐慌。
栗子说的没错,他和吴邪确实是被圈在了一个怪圈内,但这只是在他的视角看到的。在林朝阳看来,在风声迫近的时候,他只感到了一股无法挣脱的大力将他狠狠的从两人身边甩了出去,瞬间天旋地转,就像是被仍进了滚筒洗衣机的衣服,除了被不知名的力量带着打转,什么都做不到。这种感觉比坐过山车还难受。他在空中的时候想睁开眼睛都异常困难,更不要提抽空去观察四周的情况。
等他在空中转了不知道多少圈,再回到地面上时,林朝阳已经站不起来了,他感觉自己前年的吃的东西都快要被吐了出来,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像断了一般疼。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闭着眼睛缓解了好半天没有完全消散的晕眩感,才强忍住从胃里传来的恶心感和身体各处传来的疼痛,晃晃悠悠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安静,风平浪静,什么都没发生。
林朝阳不敢置信的瞪大了自己的眼睛,周围的一切和他们初初到达这里的时候毫无二致。什么狂风,什么飞沙走石,那些他认为的狂暴景象根本就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若不是他身上的伤口传来真实的痛感和疲惫感,林朝阳会毫不怀疑刚才的一切只是他的臆想。
他定了定心绪,咬牙适应了一下身体的状况,随后便撑着身子四下找起吴邪来。
林朝阳虽然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但他觉得吴邪的情况应该和他也差不多,最差就是给甩的远了点。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吴邪和栗子两人仍旧在他的身后,他就回了个头,那两人的身影就出现在二十几米的地方。林朝阳皱了皱眉,他没多大力气去喊了,便想着走过去找他们。
就在这时,林朝阳看见吴邪朝他左侧的方向一指,栗子便扭头看了过来。林朝阳还以为是他们发现了他,正诧异着吴邪怎么知道他大致方位的时候,就看见栗子毛茸茸的脑袋停都没往他身上停一下,顺滑的溜了过去。林朝阳心里一惊,抬起的脚霎时放了下来。
很明显栗子没有看到他。
怎么回事?
林朝阳眯起眼,开始谨慎地打量起吴邪四周的情况。这时候林朝阳才观察到了一点和之前不一样的地方。虽然吴邪和栗子的周围表面看起来什么都没有,但林朝阳注意到,他们的四周,空气流动的轨迹很异常。大概就像火焰上方的空气一样,密度变小使阳光折射出扭曲的光线。但毫无疑问这并不是空气过热造成的,在那周围,没有任何肉眼可见的散发热度的物体。林朝阳将自己脑子里相关的物理化学方面的知识都搜索了个遍,也没有想出来可以用于解释眼前这个情况的点。他摇了摇头,顺着吴邪的动作观察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