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吴千帆抓住衣襟的寇幽,丹田里真气不停转动,眼看着就要发功震开吴千帆的抓着自己衣襟的手,却在这时又是两拨人先后到了馄饨摊子前。
寇幽脑袋一歪,发现这三波人的目的似乎一点也不同,他把头转了过去,看向宋憨子。
“这个抓着牛爷你的俺不认识,他旁边那个穿的跟牵牛花似的叫孙淮汤,是御史大夫孙空的崽子。”
宋憨子知道寇幽回过头来是为了向他询问这些人的身份。“还有,他名字是什么《诗经》里的《鼓钟》的‘鼓钟将将,淮水汤汤(音:同“商”
)’的意思。”
说完,宋憨子尴尬得挠着头,“他总是这么说,搞得俺这笨脑子都记住这两句了。不过,他不是个好东西,小时候总是欺负俺,俺一直叫他孙‘坏水’。”
“后面那些人里领头的是胡可忘,礼部尚书胡非非的儿子,他老爹的家教比倒霉催还严,做人倒是比孙‘坏水’好一些。”
宋憨子对着看过来的胡可忘傻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扯着寇幽的吴千帆听到宋憨子说自己不认识他,心里那个气啊!他这个月之前还一直游离在燕京城官二代的圈子外面,论知名度确实不如宋憨子这个翰林之子,哪怕宋憨子他爹宋守仁风评不佳。
而被宋憨子叫作孙“坏水”
孙淮汤也是气,他不就是穿了一身牵牛紫的大衣吗?虽然衣服是紫色的,下摆跟上围比起来是宽松肥大一些,也不至于叫他牵牛花吧?
“果然跟你爹一样的不学无术,好好的不学,偏偏当了捕快这种下滥货,活该卖力气!”
孙淮汤嘴角撇起,切了一声。
听到他这话,寇幽和宋憨子的脸同时一暗。这话一出口把他们两个人和宋憨子他爹都给骂了进去啊!
不等寇幽发作,只听孙淮汤拿着手指头指着寇幽的鼻子继续说道:“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看你跟这个傻愣子都能混到一起,说明你也是个十足的蠢货,怪不得会害了吴忌吴大人!”
孙淮汤愠怒的质问寇幽道:“我也问你,你打算怎么跟吴忌吴老大人赔罪,还有你打算怎么收拾了你惹出的这些祸事来?”
本来还在懊恼自己牵连了其他人的寇幽,听了孙淮汤这般质问却是不怒反笑了起来。一晚上的愧疚一扫而空了,脑子里也不再琢磨收场的事情了。他是来燕京城是另有目的的,看着一帮子人剑拔弩张的样子,他心中渐渐地有了想法。
他之前做事情还是太低调了,心里总是想着这里不是扬州府了,燕京城跟扬州府是大大的不同的了。这里的官太多太多了,一旦把某件事情闹大了,会对他不利,坏了他的事情,或者让有心人查出他的身世来。
因此,寇幽是一直隐忍着的,一直不敢把事情往大里的闹的。
可是啊,现在还有比“司寇幽”
还要大的事情吗?
这是现在满城都在沸沸扬扬的传言了,事情再大左右也在大不过这个了。
忍?寇幽觉得自己错了,他不该顾忌那么多的。瞻前又顾后的后果是他都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那“司寇幽”
的传闻不说,童四海之流和这帮子纨绔也敢欺负到他头上了?
寇幽心里骂了一句娘,在扬州府又不是没打过纨绔,也不是没踹过高官,更不是没有砍过绿林豪强。怎么到了燕京城反而不敢了?
看看眼前的这帮人,无非是家里比扬州府的纨绔家境殷实点,背景大点而已嘛。
想到这里,寇幽的眼睛开始目露凶光了。却听蔚蓝色绸缎公子哥胡可忘笑道。“孙淮汤,你这话就不对了。所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憨子和这位寇幽捕头怎么就是下滥货了?”
“孙公子,此言差异,寇幽所作所为,哪里是祸事?吴忌吴大人私纳外室本就是于礼不合,寇捕头适逢其会,如此作为恰恰是给了吴忌吴大人迷途知返的机会”
气喘吁吁的邢章几乎同时和胡可忘正色呵斥孙淮汤道。
“今天我和诸位仁兄到此,正是要批判文昌街中的奢侈糜烂之风,以至于忌公竟然也在这里失了名节!”
邢章的话引起了他身后一帮子书生的义愤填膺。他们都是听说了连吴忌这样的忠臣也在文昌街堕落了,这才赶来的。
久居燕京城的他们,哪里能不知道现在的文昌街已经变成了那些大肚便便、肥肠遛脑的商贾贿赂朝廷大员的销金窟了。
“邢章!你这叫什么话?明明是寇幽害了我大伯失了名节,怎么反过来成了我大伯的不是了?”
吴千帆松开了本是抓住寇幽衣襟的手,对着邢章破口大骂。
吴千帆是认识邢章的,久居燕京城外城的吴千帆曾经也是邢章身后的小尾巴,怎么能不认识邢章这位燕京城里鼎鼎大名的反“周”
斗士。
“我说的难道不对吗?”
邢章反问吴千帆道,一点没有因为吴千帆曾经跟自己关系不错,而给吴千帆一个面子的样子:“吴忌吴大人身为当朝左都御史,不想着斗倒了当朝的大奸臣周不离,反而私会莺莺燕燕的青楼女子,这般不国家社稷、朝廷大事哪里是左都御史所为?”
“此事这般传了出去,不说燕京城里百姓看了笑话,若是让周不离这奸臣也看了笑话,耻笑了忌公的丧志之行,岂不是寒了反对周贼的百官之心?”
邢章怒其不争的重重地跺了一下脚说道。
“照你这么说,寇幽泼了了吴忌大人一身的屎尿反而没有错了?”
孙淮汤冷笑道。
“说的好,寇幽不止没有错,反而是大义之举!”
邢章鼓掌相庆道。
“呦,这个场面好看!平日里竟看着你们一唱一和的骂我胡某人了,倒是难得看你们自己人吵起来啊,稀奇稀奇,真是稀奇!”
胡可忘乐得直摇头道。
眼见三方的视线从自己身上转移开了,眼里凶光正盛的寇幽和宋憨子脑袋贴在了一起问道:“这些人都是朝廷重臣家里的子嗣吧?”
宋憨子扫了一眼聚集在这里的百十号人,憨憨的点头道:“除了后面来的那些,孙坏水跟胡可忘带来的都是大臣家里的孩子,哪怕不是了也和大臣家里沾亲带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