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徒步朝飘香楼走去,涂茸这会思绪万千,心里难受的厉害,便迫不及待要见到袁武,心里才能缓和。
待他们走后,宋栗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他隐隐能明白涂茸他们的用意。
脑海中有两道声音,一道催促着他去询问宋裘岐,问问他究竟高不高兴,另一道声音却在制止他,如果宋裘岐不高兴,他又该如何做?
他连现在该如何选择都不知道,他好像总是这样,除了扛起宋家,他一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三少爷,老爷想见您。”
官家声音很低,生怕惊扰宋栗,却也很急,因为宋裘岐情况实在不好,每一次召见都可能是最后一面。
宋栗和他想的一样,立刻站起来步伐匆匆朝宋裘岐的院子走去。
前几日还能下地行走的男人,如今当真是形如枯槁,颓败地躺在床榻上,脸色暗沉,呼吸微弱,仿佛随便来阵风,都能带走他。
“父亲,您找我。”
宋栗坐上床榻,这个位置有些特殊,但他坐的坦然端庄,没有半分要挪开屁股的意思。
“他们走了?”
宋裘岐声音很轻,视线落在窗外,却看不到任何东西。
宋栗微微点头,将被角掖好,这番动作引得宋裘岐看向他,他便扬起笑,圆润的脸蛋甚是好看。
宋裘岐费力抬起手,周身的力气却不足以支撑他完成这般困难的动作,宋栗眼疾手快,握住他的手放到自己脸上。
他轻笑:“做什么费这劲?我来也是一样的。”
“阿栗,你开心吗?”
宋裘岐询问,那双已经失色的眼睛紧紧盯着他,即便没有听到回答,他却已然知晓回答。
“父亲明知故问。”
宋栗扣住他手腕,在他掌心轻轻一吻,“自然是开心的,我自幼便渴望父亲疼惜,如今早已欢喜坏了。”
“我都要死了,却听不到你一句真话吗?”
宋裘岐无声轻笑,“说了这些年谎话,你便真成骗子了吗?”
宋栗不怒反笑,他也放轻声音,满目眷恋地看着他:“我不懂父亲在说什么,面对父亲,我从没有说过假话。”
两人就像是在打太极,谁也不跟轻易松口,分明各自眼底带着浓烈热切和深情,却总要在这些事上咬对方一口,宁将那些腥红咽下去,都不肯松嘴。
只是做了这么多年戏,宋裘岐当真是累了,不愿再和宋栗互相猜忌。
他淡声道:“你或许不知,我此生唯有一位妻子,她早早仙逝,只留下两个儿子,我将其葬在她家乡,在那里遇到了一位孩童,他念父成疾,便错认我成了他父亲,宋栗我从来没有外面的孩子。”
宋栗眉眼骤然变红,眼睛也瞪了起来,他怒凶凶道:“你真是病糊涂了!”
“我见他可怜,把他带回宋家,只是却发现自己带了个冤孽回来。但是都无妨,我所珍视的便只有眼前人,可你过的不痛快,我又如何能安心?”
宋裘岐说。
“那正好,我偏要你不安心,不能撒手就走。”
宋栗像是负气的孩子,说出口的话任性,语气却格外轻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