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申兰若和施勤来?说,论证《本草纲目》里的药材自然非常重要,这是他们师父李时珍一生?的心血之作,可以说一旦发?行,可以拯救无数的人,矫正了前人许多的错漏之处,同?时将草药以图文的形式展现?出来?,对于一些?不识字的农人,但?凡多认识几种常见的草药,也是可以治病救人的,光这一点,申兰若就相信,这套书?,足以流芳百世,李时珍的名字也会名垂千古!而?她作为参与编纂的一员,与有荣焉。
除此之外?,她和施勤都帮李时珍把过脉,根据脉象来?看?,李时珍已是强弩之末,寿元将尽的预兆清清楚楚,估计李时珍自己心里也是清楚的,所以才越发?地着急要将这套书?在生?前完善好。
申兰若和施勤表面上不说什么,但?是心里还是打定主?意,这次来?辽东,还要帮李时珍寻找一株千年人参,若是有了千年人参,再辅以其他药材,应该可以帮李时珍延续几年寿命,激发?他的元气?。
但?是千年人参,谈何容易?“东壁堂”
自己就是有做药材生?意的,手底下认识的药材贩子这么多,没有一家可以拿的出来?千年人参的。
只能自己亲自来?辽东找。
他们师兄妹一行五人,来?到辽东后,还没开始他们的工作,却被?面前的局势给镇住了。
数不清的朝鲜难民涌入他们所在的辽东都司,这些?难民中又有很多人都身上多多少少带着一些?伤,有些?是刀伤箭矢伤,这些?一看?就是被?兵器所伤,还有一些?人则是在慌不择路的逃难途中撞伤、摔伤,有些?人拖家带口一路逃难过来?,干粮和水都带的不充足,为了不被?渴死,一些?脏污的水直接匆匆进肚,身体素质好一点的青壮还能挺一挺,身体差的老弱妇孺,直接就病倒了。
朝廷那边接到消息,为了宣扬大明的仁德和对朝鲜之战的势在必得?,要求辽东都司这边妥善安置这些?难民,可是辽东都司的百姓根本不同?意这些?难民入城,唯恐这些?人进来?后给他们带来?想象不到的麻烦。
朝鲜难民太多,一起涌入,恐怕确实不妙!
而?朝鲜难民这边,见城门久久不开,许多人已经身体根本承受不住了,他们迫切的需要粮食、需要大夫看?病,否则恐怕根本熬不过明天了!
双方焦灼之间,时任辽东都司指挥使刘平召集城内所有大夫,想派他们前去救治,同?时设下粥铺,给这些?难民一碗薄粥吊着命,以防闹事,同?时将目前的情况送往京城,再次请求朝廷裁夺。
这些?人并非大明子民,救与不救、如何救,刘平害怕担责任,所以只能采取这种中庸之道先糊弄着,再者说,就算他真的全力以赴去做,也根本无法处理好这么多的难民,自己有几斤几两,他还是清楚的。
在辽东都司有点名号的大夫,可能还有后台和关?系选择去与不去,像申兰若他们一行人,只能是被?押着送到了城外?,对朝鲜人进行救治。
好在医者父母心,申兰若等人也没有什么反抗的,看?到这么多的伤者,马上就投入到了救援医治之中。
这是一场艰苦的救援行动,许多朝鲜人撑到今日,已经是奄奄一息了,加上申兰若师兄妹一行人,拢共才只有十三名大夫过来?,而?受伤者几乎有上千人,更可怕的是,许多原本健康的人,也开始出现?了发?烧、咳嗽的症状。
申兰若没有去救治这些?轻症病人,事急从权,救治患者也是如此,肯定是先给那些?十分紧急的病患去看?病。
这里逃难过来?的朝鲜人并非都是百姓,也有一些?是从战场上逃过来?的,重伤者已经被?他们丢弃在战场上自生?自灭了,轻伤者一路奔逃过来?,身上的刀伤剑伤已经开始发?脓水,再加上根本没有进行过清洁,伤患处甚至散发?出阵阵异味,让人只要靠近就觉得?窒息。
金源城觉得?自己应该是快要死了,臂膀处当?时被?砍了一刀,没有药没有大夫,当?时汉城一夜之间易主?,他们作为守卫一开始还在誓死保卫汉城,但?是东瀛人的火器很强,他们大部分人都有火器,对着他们就是远程射击,等子弹打完后,又开始近身搏杀,他们且战且退,原本还抱着必死的决心与敌人进行战斗,但?是很快就传来?消息,他们的陛下已经逃走了,舍弃下汉城军队和数十万百姓,他们已经成了弃子!
可笑,太可笑了!
前一刻还在心里发?狠,就算是豁出了这条性命,也要保卫国家、守卫都城、守护陛下,结果下一刻,他们的陛下就已经将他们给舍弃了。
军心一下子就散了,所有人都开始丢盔弃甲,要么被?俘虏,要么直接逃了,金源城跟着大部队一起逃到了大明边境辽东都司,在这里祈求大明人快点打开城门,接受他们,结果等了三天也没有等到开城门的消息。
他的伤势一天比一天严重,干粮昨天已经吃完了,喝了同?行人给他的最后一口水后,金源城躺了下来?。
不是自己想要躺下,而?是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地倒下了。
身体底下是柔软的青草,上方是蓝天白天。
今天的天气?真好啊!好像除了自己伤口处的恶臭,他还能闻到身边淡淡的青草味,很让人觉得?安心。
如果就这样死掉了,好像也不错,只要身体不要那么疼那么难受就好了。
金源城的脑子里胡思乱想着,没一会儿就开始迷蒙起来?。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道清脆的女声:“喂,能看?到我吗?听得?清我讲话吗?”
申兰若放下药箱,开始检查起病人来?,这个?人伤的很重,申兰若先是摸了摸他的额头,已经开始发?高烧了,然后又开始探手给他把脉,凝眉看?向他的伤处——左边袖子断成了两截,左上臂处被?简单的用布条包扎过,但?是此刻布条已经全部被?血液浸染,干涸在布条上,再也看?不出布条本来?的颜色。
申兰若收回把脉的手,低低说了一声“得?罪了”
,就从医药箱中取出一把小剪子,直接剪开了那块干结在一起的布条。
剪开之后,布条并未松动脱落,已经和伤口黏连在一起了。
之前处理外?伤的时候,大部分是由施勤等人去处理,她来?开方子养护,如何处理她是知道的,但?是碍于男女有别,再加上她年纪又轻,很多男患者是不愿意让她来?治疗的。
这是申兰若第一次独自一个?人去处理外?伤伤患,而?且还是这么严重的伤处,目测一下,这处刀伤要有六寸长,直接从从肩头贯穿到手肘。
伤口已经和缠绕着的布条几乎成为一体了,这个?时候再慢吞吞地去解开布条,反而?对对方是一种折磨,况且,申兰若几乎有些?茫然地看?向四周——还有这么多□□着快要倒下的病患。
申兰若闭了闭眼,心下发?着狠,手上也很利落,用自己最大的力气?,直接迅速将布条撕下!
“啊——!”
金源城疼得?整个?人弓了起来?,布条上黏连着血肉一块撕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