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神明,是如何成为日后那个,要被拴上七美德戒律才听话、以征服与力量为名的康柯·鲍沃尔的?
这问题的答案,寰不算猜不到。毕竟他也曾度过这样一段因懵懂无知,而软弱愚蠢的时光。
但正因他能猜到,所以他才加倍的愤怒:
既然已经挣脱过一回世俗道义的枷锁,成为随心所欲的兽,又为何在被捕捉、被套上项圈后,安然选择了臣服?
为什么不反抗?
为什么不咬断驯兽人的喉咙?
他一脚踢……伸手抱起花篮,顺便在从未有过“家具”
这种东西的薮舟里,变出一张茶桌,将花篮和蜜坛放上去。
这是绝无仅有的事。毕竟寰不需要睡眠,很少休息,回到这个落脚点的次数屈指可数。
既然如此,又有什么必要增添一些几百年都未必会用得上的东西?
他一边这么想,一边又变出一张豆腐块大小的床、可能连他的拇指都盖不住的被褥,再后来是丁点大的落地灯、画屏、书桌……
一片完整而精致的三室一厅跃然于花篮中。
“……”
寰不禁陷入沉思。
黑发的神明没有t到信徒内心的自我怀疑和反省,他只看到了沐浴的地方。
眼神微微一亮后,他压下不矜持的欢呼,从花瓣上飞身而下,仔细打量好因为花粉而有些凌乱的衣裳,他规规矩矩地向屋主人行礼:“可否借用贵处,濯洗不净?”
寰瞥了一眼小神明,觉得自己的大脑更需要濯洗。
嗜杀?他认。暴食?他认。
但想往缩小的敌人身上再洒点花粉,看他困扰的样子?不,他不可以是变态。
小神明:“嗯……可否借用热水?”
寰走着神给敌人烧了一桶热水。
寰回过神:“……”
寰:“!”
他在做什么?他应该——
叠得方方正正,比指甲盖还小的衣物,从屏风后推出来了。
隔着屏风,小小的影子影影绰绰,脱完衣物就哧溜一下钻进浴桶里,像是生怕有人偷看。
“……”
寰重重闭上双眼,以免自己变成那个偷看的变态。
不。他可以接受身体上的杀死,但精神上的羞辱——
——难道你不想看看,被拿走衣物后,这小东西会做出什么反应吗?
小人行径,令人不齿。
——逗一下而已,不拿衣物,那只拿走一双靴子呢?这靴子真的好小,真能穿的进去吗?
寰缓缓睁眼,目光落在那双同样放得整齐的小靴子上,尚未来得及细看,一双皓白粉嫩的短手从屏风后探出,一下将衣服鞋袜都抱了进去,再过几秒,一只干干净净的小神明,从屏风后转出来:“多谢借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