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游骋手里的那朵钢铁玫瑰,水珠滑落,色亮如新,更显铿锵。
这么一看,钢铁玫瑰,比纸折郁金香得结实多了。
本来就三个人躲雨,没想到躲到一半,郑嘉树跟李宝嘉来了。
纪令闻还在想雨是从哪儿来的,她身形不瘦,当然也胖不到哪里去,苍白的肌肤映衬下显得风一吹就倒了似的。纪令闻安安静静站着的时候,还是那个纪令闻,又似乎多了几分心如止水。
李宝嘉是来告诉她一个消息的:“检查站那边,有个衣冠楚楚的中年男人,自称是你父亲。”
纪令闻印象深处,确实存在一个模糊而遥远的身影,那是她父亲的形象。对于他的记忆,如同被岁月的尘埃轻轻覆盖的老照片,边缘泛黄,细节斑驳。
她只记得,在某个阴郁或是晴朗已无从分辨的日子里,父亲以一种近乎严厉却又带着几分关切的口吻警告她:千万不能出门。
那句话,像是一道无形的枷锁,将纪令闻束缚在了那一方天地里。
那时的她,或许还年幼无知,对外面世界的未知与危险一无所知,只是本能地听从了父亲的告诫,心中虽有好奇与渴望,却也未曾真正踏出过那道门槛。
然而,关于那次警告前后的情景,纪令闻的记忆却如同被擦去了一般,空白一片。
更重要的细节一点都想不起来。
李宝嘉招呼郑嘉树把复制的证件递给她。
郑嘉树把身份证件和通行证都拿出来,就在纪令闻仔细对比信息的时候,游骋却不请自来地伸手夹走,然后翻转一下放到纪令闻面前。
他说:“通行证的有效期过了。”
当纪令闻试图从证件中捕捉到关于那段时光的碎片,翻找可能遗落的线索,但一切努力都在游骋这句话里石沉大海。
纪令闻旋即顿了那么几秒,说了句谢谢。
这两人来通风报信之后,屋檐下的氛围不再轻松。
纪令闻把纪思源交给李宝嘉之后,就独自前往了检查站,果不然,见到门外一个穿着非常考究的中年男人,鼻梁架着金丝眼镜,脚边是行李箱,看起来就像刚出差回来。
看见她出现时,中年男人摇了摇头,“你不该出门的,令闻。”
纪令闻也不跟扯有的没的,只问他说:“父亲,姐姐死了你知道吗?”
13
◎“今晚的事别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的室友。”
◎
出差一趟归来,得知大女儿死讯,中年男人那完美面具并未显露出丝毫破绽,或者说,失态。他张开双臂,用一种异常冷静的语气说道:“死是常态,百年之后既没有我,也没有你,你姐姐享了那么久的福,这是她应得的。”
他的语气那么安谧,那么枯燥,就像一大锅无色无味的清水,被烧得滚沸,却缺乏饮用水的味道。
这几天的风波太过惊险和刺激,纪令闻开始觉得死亡是再普遍不过的事,没想过如果尽头仍是一片迷雾该怎么办。目前找不到任何形式的答案,似乎除了继续浮动,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