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迈出了最艰难的一步,直面海洋的恐惧,才能成为合格的远航者。
能让深刻面对绝望的远航者所恐惧的,全篇皆为看不到希望的口吻,习惯了无休无止的探索后依然觉得自己渺小。
比海洋更加无垠的存在……
小触手心虚眨着眼睛,就算人类这么说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之前在海洋里他大多时间浑浑噩噩的,一定要说的话他可是只才生出意识不到十天的孩子啊。
孩子只会阿巴阿巴,孩子什么都不知道,疑似异种的黎伊知连异种与生俱来的常识都没有多少。
“旦旦,上面写的是什么。”
黎旦嘴上嫌弃,到底还是从头开始将石碑上的内容读了一遍,读到宇宙有些磕绊,第二次才将读音完全记住。
相比较于那些真正会被严格保管起来的重要石碑,每一个字都要斟酌许久后动手,眼前的记录更像匆忙留下的话语。
不知道在说给谁听,又似是疑问,又似是书写者在坚定自己的信念。
黎伊知认真听完了,听得不算太懂,书写下文字的人类似乎在恐惧,恐惧什么?
他不太喜欢海洋,却从不恐惧海洋,也无法想象比海洋大的东西该如何去恐惧。
人类比起海洋来说确实渺小,可就像是他们书上所写的各种事迹般,小触手看到了很多让他惊讶的故事。
海洋中生存的人类有着无数坚强而美丽的梦想,黎伊知很喜欢。
“别乱想,不是什么写在纸上石头上的都值得学习。”
理智的人会为了危险做好万全准备没错,那不代表他们就不会扬帆起航。
只因为许多人不愿意自欺欺人遮住眼睛,不愿意在灾难来临时只能跪在地上祈祷,最后由理智的崩溃带来虚假且短暂的幸福。
石碑上的内容到底是谁留下来的,看下面的是骑士团的标志,可他们又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蹲好,会走快一点。”
黎旦把石碑放了回去,转头嘱咐小触手,他真是越来越迫不及待了,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玫瑰标志出现在这里。
“好的旦旦。”
两根小触手越过衣服,贴着皮肤安稳下来,紧紧吸附在那片脖颈之上。
下一秒,黑色圆脑袋还是被突然刮起的风吹得一个倒仰,人类说快点毫不夸张,他跑动的动作流畅而连贯,每一次落地都是为了更快离开地面。
哪怕如此,回荡的脚步声依旧细不可闻。
直到来到绵长通道的尽头,黎旦猛然刹住脚步,身形不见摇晃,瞳孔细微缩了进去。
地下洞穴,不……应该称呼它为地下城。
眼前视线骤然开阔,断崖阻扰了前进的道路,蓝色水流从断崖下散发出幽幽荧光,在人造的水道中荡漾,也提供了黑暗的照明。
断崖几乎是垂直下降的岩石壁,由黑色岩石组成,这些岩石经过岁月的压力和磨损,布满裂缝与凹陷,仿佛是自然力量的野蛮雕刻。
边缘覆盖一层薄薄的湿滑苔藓,空气中弥漫着湿润冷冽的气息,一块由木板随意搭成的破旧小桥可怜巴巴横上湿滑崖壁边缘,颤颤巍巍摇摇晃晃,那随时要倒的模样一看就不能走人。
“是他……”
黎旦和小触手一样,第一时间的注意力全在那条蓝色水流之上,只不过小触手更多的是好奇,他第一次见到蓝色水流。
人类则是因为怀念。
“嗯?他是谁?”
黎旦望着水流,沉寂在脑海深处的回忆便被尽数勾勒清晰,一幅幅已经模糊的脸庞闪过眼前,他其实已经不太能想起了。
“骑士团的一员,也是和骑士团一起消失的成员之一,那条蓝色“水流”
类似于我的火焰,是属于人类的超凡能力。”
说不清楚是什么时候开始,挣扎于污染中生存的人类突然在一天发现了自己的变化,他们开始拥有那些原本令他们恐惧无比的力量。
没有规律,至少目前没有人能找到规律,总会有那么些人莫名其妙觉醒,获得特别能力,并且还没有向污染的方向变异。
这对当时的人类来说是好事,正因有了超凡能力,人类才能在废墟之上重建家园,发展成现在的文明。
也是因为能力出现的随机并不受人掌控,逐渐的,发号施令的掌权者开始更迭,能力强大的人无论之前有多么不起眼,都有可能成为当代传说。
一段混乱的岁月,污染的强大唯一带来的好处就是让人类没有心思进行内斗,不联合抵御外敌,他们的欲望便都是空想。
随之而来,千年时间过去,海洋上势力逐渐稳定,面对污染更加熟练,高效,越来越多的对策被人类发明出来,最终形成了现在的六大海域。
“他们就在门里面吗?”
如果说地底洞穴还能得到解释,眼前的地下城必然是人工建筑。
“没错,建筑风格和当年也能对上,那么大的工程,哪怕是他们也需要数年的时间才能完成。”
居然不声不响在岛屿的地底建立起地下城,骑士团到底在想什么?
黎旦有一瞬闪过相当不妙的猜测,他也去过几次隐秘建立于地底的城市。
——为了清除异教徒而去。
挖掘世界各种偏远的角落是异教徒们最喜欢的活动,如果不是需要隐藏自身,正常人又怎么会选择常年生活在见不到黄金雨的地底。
那个时代里,为了人类生存而奋斗的骑士最终却被污染,失去理智加入异教徒行列也实在是见怪不怪。
污染并不是说坚定心智就可以抵御的东西,那是疾病,最可怕的瘟疫也不过如此,小小的感冒都不会因为你不想而停止,更何况是污染。